好听的是说孟律师太爱护自己的名声,小小年纪表面上做公益,实则拿公益当幌子来提高自己的胜诉率。难听点的就直接上升到人性人格,说她草菅人命,巴结恶霸,纵容犯罪。
她没有做任何辩解,依然我行我素。在一众人的反对和诘责声中,她对男方动之以情晓之以法,为杏草争取到了最大程度的经济赔偿。
孟心言联系了地方福利院,收容了杏草和她年迈的外婆,将那笔经济赔偿存在了女孩的名下,带她去产检,并联系了县政府,希望她能在顺利生产后,有机会能再重返课堂。
一切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然而,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孟心言突然接到福利院电话,杏草肚子里的孩子停止了生长。
这个幼小的生命大概是感知了外面世界的险恶和艰难,他选择回去,选择离开。
这样也好,孟心言安慰自己,不管是对杏草来说还是对这个未出世的幼小生命来讲,都是最好的安排。
傍晚,霞光满天,孟心言在自己的办公室沉默着坐了许久。
。。。。。。
南宸市,济慈寺的烟火鼎盛,每月初一十五烧香礼拜吃斋饭静心。
上了年纪的人更虔诚,会去寺里拜拜,供点香火钱,求菩萨保佑,求个心安。
霍博衍今天是陪母亲杨慧来的,杨慧是寺里的常客,生意人更讲究佛缘,平常杨慧都是自己来,但今天,因为霍言景带着蒋梦媛也回了霍宅,霍博衍眼不见心净,便陪着母亲出来一趟,在寺里吃顿斋饭住一晚再走。
在寺外山脚下的停车场下了车,陪母亲慢慢溜达着往寺里走。杨慧突然指着一旁的一辆奔驰车说了声:“博衍,你看,这辆车的车牌是你的生日号码,好巧啊。”
霍博衍循声望去,可不巧吗?正是他半送半卖给光华律所的那辆。
霍博衍瞅着不远处黄昏中的济慈寺,心想,这么晚了,难道孟心言也在?
心里存了心思,霍博衍有些坐立不安,上完香,添了香火钱,母亲去找大师参禅,霍博衍借口斋饭吃的有些多,需要消化,沿着寺庙慢慢溜达着散步。
寺里的香客都归家了,颇有种万赖俱寂的感觉。
庭院深深,人迹全无,雪夜的济慈寺有些清冷,檀香袅袅,木鱼声声,院落重叠明灭,枝芽疏影错落。
鞋底踩在新落的雪面上,发出肃然的声响,几不可闻,让人心静。
沿着正殿和几个侧殿转了几圈,霍博衍没有看到那个想偶遇的人。
应该是错过了。霍博衍想,有些失落,有些自嘲,笑自己年过三十,倒生出些少年心气来了。
一个小和尚正站在一个偏殿几米外,持一把扫帚,低头看落雪。
霍博衍走过去,他是寺院最大的香客之人。整座寺的金身得以重塑,得益于他的慷慨大气,院里的师傅们都认识他。
小和尚见他走过来,先是弯弯唇角无声笑笑打个招呼,不等霍博衍开口,便又伸指在自己唇前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悄悄指指面前的殿宇,提醒他,殿里有人正在祝祷。
霍博衍个子高,看得远。顺着殿宇未关紧的窗棱,他看到殿内零星燃着摇曳烛火,菩萨面容安详,眉眼微睁,慈祥地俯视众生。面前的莆团上,正伏跪着一个瘦削、虔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