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垂着的头终于微微晃动,挣扎良久才敢对上沈今宛的眼睛,原本晦涩暗淡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光亮,如同暗夜里的明珠般,透出清亮的光泽。
“在下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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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宛将他带回了观砚堂,找了人与他梳洗,又寻大夫替他疗伤。
其余小伤至多有些感染发炎,大夫只是处理后开几贴药,说喝完就会好。
只是这腿伤,让行医多年的老大夫都连连犯难:“姑娘,不是老夫不肯治,他这腿伤已拖了月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难再复原!”
“若我非要治呢?”沈今宛望向紧闭的木门,语气坚定道。
老大夫年事已高,头发都花白了,见她执拗,只好摇摇头提醒:“若姑娘能请到神医出山,说不定还有一救的可能。”
他说这话无非是想让她死心,当世神医蒋其冥隐世已久,就算是皇帝派人去请都不一定能找到他老人家,更遑论眼前的少女。
沈今宛一言不发,只是莞尔一笑,派人将老大夫送回医馆,自己却推门进去:“小竹,去马车上取我的药箱子来。”
屋里弥漫着一股药香,方才大夫刚替林序上完药,他仅披一件单衣坐在帐子前,身上裹满了纱布。
他生得貌美,不负探花郎之名。
见沈今宛毫不避讳地走近,他慌忙地拉上帐子,将自己藏了进去,生怕冒犯了她。
“别过来。”林序开口,心里却震惊,京城里的贵女能这样豪放,不顾名节地随意窥探男子身体,甚至连脸都不红一下。
沈今宛没在意他的反应,自顾自地拨弄桌上堆满的药方,老大夫开的药同他的为人一样,循规蹈矩,但无甚差错,是个好方子,只是需要一定时日才能恢复。
“你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病人。”少女抖落指头上沾的草药粉尘,大方地开口:“况且我在京中名声早已扫地,不怕再被人诟病。”
帐子被一把拉开,林序惊讶得瞪大双眼,但也没再说什么。
“姑娘,药箱取来了。”
小竹领命取来了箱子,看见梳洗完后的林序也不禁傻眼。
方才听他说自己是探花郎时,还不由得在心中嗤笑他。
毕竟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谁又能把他与探花郎联想到一块儿。
可如今坐在自己眼前的,肤白胜雪,长相比女子还要精致漂亮的少年,上一刻竟还匍匐在地上求她家姑娘救他一命。
小竹揉揉眼睛,希望是自己看错了。
林序注意到小竹的反应,又朝她微笑道:“小竹姑娘这回可愿相信在下曾是探花郎了?”
“信了。。。。”小竹呆愣的模样实在可爱,沈今宛宠溺地朝她那儿瞧了眼。又看见林序低头含笑,不由得感慨,生的真是好看,单单一个笑容就能迷倒京中一片贵女了。
刘掌柜亦在旁,见沈今宛专心致志地往桌上摆放着器具,不解道:“姑娘,您打算自己治?”
“嗯,略通医术。”沈今宛取出一根银粗针,在烛火上烧烫后放到一边备用。
林序倒是无所谓,不过是死腿当活腿医,任由沈今宛捏着针往身上扎。
他左腿早已无知觉,就算手指宽的针扎进去,也不会有半分痛苦。
直到半柱香后,原本不抱希望的小竹忽然被林序的一声闷哼吓到,忙围上前查看,少年白皙的脸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表情也变得狰狞痛苦起来。
“成了!”沈今宛拍拍手掌,拔下了最后一只针,黑色的瘀血瞬间从针孔里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