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漠一怔,眼中的火光渐渐暗淡了下来。
“你看,”颜白安扯了扯嘴角,“刀不割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不管这个决定在道义上如何应该,如何正确,最后付出代价的只有她。”
高漠咬着牙,试探性的开口,“她可以不用告诉牧熙远。毕竟,时光倒流之后,我们谁都不知道”
颜白安蹙着眉,有些失望的冷哼一声,“但司诺知道!她会永远记得,她经历了什么,做出了什么选择,造成了什么后果。”
她语气突然放轻,看向窗外被风吹过的落叶,“你以为司诺真的一点都不怕吗?”
“今天早上,”她眼眶微微泛红,“牧熙远和我说,昨天半夜,司诺做噩梦了,哭喊着醒不过来。
“她喊了会牧熙远的名字,又喊了会我的名字最后,是牧熙远抱起她哄了好一会,才让她平静下来。”
“所以,他让我有空多陪陪司诺,和她闲话家常,聊聊以前那些轻松的日常。”
他们每个人听她说起这些离奇的事情时,感受到的是震撼和难以置信,甚至有些兴奋于她的能力。
可是,天知道司诺都经历了些什么,天知道她知道他们死讯的那时有多难过。她只是稍微换位思考一下,就觉得有些崩溃。
“可她今天醒来,还是若无其事的调查案子,还是和我们来到警察局,套何经略的话,计划着改变过去。”
“但,司诺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请你不要忘了这一点。”
高漠握了握拳,沉默了下来。阳光从窗外洒下来,落在他的手心,但他却察觉不到一丝暖意。
他何尝不知道,这样对司诺有多不公平。只是,说到底人性是自私的,他也无法免俗。
另一边,牧熙远开着车,带着司诺离开了警察局。
看着后视镜中警察局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抗议的黑压压人群,司诺有些恍惚,直到牧熙远喊了她两三句才回神。
“啊?”司诺有些茫然的看着他,“我们现在要去哪?”
牧熙远弯了弯唇,“带你去散散心。”
司诺突然一愣,“现在这个时间吗?”
牧熙远调笑道,“现在这个时间才适合散心不是吗?”
虽然司诺没有明说,但他从时间线上就能推算的出来,她恐怕是从白安最初死亡的那一回开始,就没有休息过。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考如果拯救他们,如何改变过去,如何查明真相。
就连在梦里,都会反复的看到自己失败、重来,梦到那些他们都不知道存在,可她却亲身经历的画面。
从前,他觉得自己性情冷淡,与世隔绝,但认识她以后才知道,有一个人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都可以牵动他的心绪。
万般不忍,又万般心疼。
他慢慢的开着车,半点也不着急。
此时南城阳光正好,又是春季,街道两边的树都是绿油油的,还飘散着各种淡淡的花香。
司诺难得的也想放空自己,靠在车窗边,静静的看着来往的路人和车辆。
“我们到了,”牧熙远柔声开口。
司诺晃神,这才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南大。只不过,并不是她熟悉的教学区和住宿区,反倒是南大东南角的一处大花园。
这里其实是植物系的一处学习区,但风景优美,亭台楼阁,南大便索性将其建成了面向所有学生开放的大花园。
一开始这里是很热闹的,每天都有学生来这里写生、散步、谈情说爱。但是,时间久了,这里又实在离教学区和宿舍区太远,来的人就少了。
大花园的中央有一处小红楼,仿照清代西洋风格,大概三层楼高。如果是普通学生,是没法上楼的,只能在一楼的走廊和参观区转一转,但教师们却可以上楼。
牧熙远牵着她,刷卡上了三楼。
这里是木质的红色楼梯,踩着还能听到清晰的吱呀吱呀的声音,让人瞬间从现代的水泥地面中回到旧时。
三楼摆放着三套红木的桌椅,分别摆放在三处窗口前,中央是一个长方形的红桌,堆叠着一些书籍资料,还有开水壶、茶包和咖啡机。
牧熙远:“是不是第一次来?”
司诺微怔,其实小红楼她经常来,只是从来没上过三楼,所以还觉得有些新奇,便点了点头,“嗯。”
牧熙远牵着她到临着池塘的窗边坐下,将仿古雕栏红木的窗户推开,让阳光和清风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