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内情,等他醒了,再问问。”
“他不愿意说,而我也没办法去逼问。”枕清抬眸望着漆黑的夜空,“江诉,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了,有时候我很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这件事没有找到最终的结果,我便没办法停下来。仇羌若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自然会帮他,只是怕他不愿意开口,到时候卷柏又要伤心。”
枕清看向仇羌那间已被关上门扉的屋子,微微侧身,好像是对江诉说的,又像是对屋内的仇羌:“那位叫梅海的商人,好似真的回河东去了。”
江诉几乎在下一刻就明白枕清这句话是对里边的仇羌说的,或许里面的人早已经醒来。
江诉只是轻轻扫了扫她肩头的落雪,微微一笑道:“走吧。”
霜尽残潮荡月回(三)
翌日一早。
卷柏早早爬了起来,走进仇羌那间屋子。比她更早的是那位大夫,甚至还把了脉,对她说已经无碍了。
卷柏当即高兴了起来,动动仇羌的手臂,碰碰那张憔悴的脸,随后伸出食指点在他面颊上的两处小梨涡上。
仇羌旋即睁开了,与在他脸上玩得开心的卷柏四目相对。
那双深邃幽深倏地睁开,卷柏眼睛登时睁得极大,眨巴眨巴了好一会,先是掉进了这样深沉的目光之中,随后在那瞳孔内看到了自己愣怔的模样。
他们两人的距离贴得极近,能感知到微动的气息。
卷柏目光在他脸颊上流转,随后松开手,讪讪道:“你醒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枕姐姐也等你好久了,你就不打算如实告诉她么?她会帮你的,枕姐姐也不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仇羌只是嘲讽一笑:“卷柏,是你想的太简单了,人有情,有情便会有难处。”
“可是枕姐姐也对你有情,你怎知她会帮别人,而不帮你?”卷柏从远处拿过一盏茶水喂到仇羌嘴边,将惨白的嘴唇润了色泽,不似所见那般苍白。
仇羌道:“她不会信我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信你?”枕清大步踏进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犹如蝴蝶轻轻振翅,屋外的冬日暖阳并不猛烈,虚虚的日光犹如垂垂老矣的沧桑老者,一晃眼便要消失不见。
而枕清在仇羌心中,就如同这样的光。
她此话一出,屋内变得出奇安静,就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清晰似的。
仇羌胸腔微微震颤,许多难以言说的事情好像有了一点点出口的迹象,可又哽咽在疑虑中。跟了枕清那么久,仇羌不至于一点心思都摸不清楚,可是他真的能去信任枕清吗?
良久后,卷柏的腿都站酸了,发觉两人居然还在对峙不下,于是她悄悄地松了松动作,坐在一旁的软垫上面,用余光瞥向两人,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这两人非但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甚至还气定神闲般各自顾各自的,枕清倒是开始喝起了茶水,观赏窗外的景色。仇羌则是闭眼假寐,只有卷柏在这两人之间不上不下的,她正觉得是自己坐在这里碍眼,不方便两人谈话,正欲起身,却听仇羌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