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诉声言:“现在暂时停在这里等待步兵,并且看一看民心所向。”
随后命令那些送来投降者的名单的人各自回到村子,并且告诉他们:“等到官军燃起三堆烽火时,你们也要燃举烽火相呼应。那些不举烽火相呼应的人,便是贼军的同党,要杀掉他们,将没收的财产犒赏军队。”
于是村民们相互转告,即使内心不想投降的人也假装举起烽火,一夜之间,火光遍布数百里。阿之奎不知其中原委,得到消息的李酌赋更是茫然,见如此壮大的军队,当即各自溃散逃归。
阿之奎也察觉了变化,更知晓李酌赋此人靠不住,既然会叛国,自然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将命交在这人手上,当即思索了一番,命人连夜退回并州,江诉率着邓跃与张飞飞抢占了定襄,齐离弦率一小队攻下了赤塘关。
在半夜退回的李酌赋被迫请求投降。
齐离弦只是下令将有关人等押入大牢,其他的那就等云行野过来再发落。
云行野听到消息,当即冲了回来,他已经是痛恨极了李酌赋,定然要为其报杀父之仇。
重新落回大启手中,李酌赋自然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他还以为是云行野先找过来,没想到见到的人居然是江诉。
他知道江诉与枕清是夫妻,即使是落魄的姿态,他依旧挑衅道:“你没有攻下代州的那段时间,你知不知道枕清与我做了什么?她和我纠缠至深,至于深夜。”
江诉闻言,并没有李酌赋所期待见到的生气发怒,抑或是质问,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看着一个即将死去的人。
李酌赋这才完完全全地看清江诉,他好像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都只是万事不关心的江诉,即使你死在他的脚边,他都能浅笑说借过的人。
可李酌赋不信,不信江诉没有在乎的人,更加不信江诉居然会不在意枕清与自己的关系,于是他更加过分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吗?不仅仅有我,还有张宣晟,张宣晟你总知道她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还看到张宣晟在枕清腿边,甚至挨了好几下,满地都是血。你觉得是谁的血?”
说得如此凄苦无比,却没有看到江诉任何一点异动。
之前枕清在代州的死里逃生,江诉有将枕清仔仔细细看了一番,除了膝盖因为摔倒擦破皮,其余地方皆是没有任何伤到的地方,所以李酌赋无论怎么说,江诉都不在意。
他只是笑着,那笑容第一次有了怜悯和可怜,他微笑道:“无论你如何说,我都信她,我不知道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杀人诛心般开口,“你觉得你能和她做什么,她瞧不上你,也看不上张宣晟,我的娘子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入得了眼,所以,我想知道什么,我心里不都有数么?何须你来告诉我。”
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温和,李酌赋倒是冷了下来,他原本是想要挑拨离间,可是没想到他比枕清更是软硬不吃,他还想好如何争口舌,只听江诉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有人小声问:“倘若夫人真的做了出格的事情,将军该当如何?”
“她不会。”江诉笃定道,“就算她真做了出格的事情,那么必然是我让她不满意了。”
观和七年夏末,大启军进入了忻州,云行野杀李酌赋于牢中,死相惨烈。
端忧懒步封尘心(七)
忻州此战大获全胜,而功臣自当属邓跃与张飞飞二人,拿下忻州的这晚,江诉当即上书好好言表了一番,顺带写了一封给了枕清。
不知道枕清究竟什么时候时候能看到这封信,自从上一次闹起了不愉快,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通过信件。
河东局势因为有商震与北肆野,还有邓跃与齐离弦坐镇,更是如虎添翼。接下来的事情只要安排妥当,应当没有任何问题。上书好好夸了一番邓跃与张飞飞,他也有别的意图,那就是想要早日回到长安之中。
只要并州一过,局势瞬间扭转,一切都会回归原本的样子。
除了蒲州的盐池有威胁之外,其余的倒也没有那般担忧,江诉这几日安营扎寨,偶尔得了空闲便会去妙言寺中,也曾遇到过陈琅,他们二人说了话。
虽然都是平平无奇的家常话,偶尔带一两句枕清。
他们彼此的对话都不在意思之中,也仅仅只是浮于表面,唯独谈及到枕清,才显得那么几分认真。
江诉知道枕清与陈琅自小都在雷州长大,甚至关系匪浅,江诉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听陈琅谈及小时候的事情,从中窥探到儿时枕清的模样。
偶尔谈及生动有趣的地方,两人都是笑得开怀,陈琅瞧了一眼江诉,眼中清明一片,蓦地又变得迷离。
他慢慢道:“她的笑容很灿烂,比我所见过的任何花朵都要灿烂,就像一片漆黑茫然之际,散发出的一点光,那光并不热烈,但也为你指引了方向。”他怅然又道,“来听,你真幸运。”
江诉望着陈琅看似羡慕又像是挣扎的神情之中,心中已有衡量,他微笑道:“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确是我三生有幸。枕清也曾与我说过你,说你她心目中最好的兄长,我也应当与枕清一样,唤你一声兄长,无极兄。”
陈琅听到兄长二字,他略微一顿,心中泛起酸涩,哈哈一笑。那笑容表面听着是畅怀之意,可其实是满腹苦涩,江诉心中有感,却也只是淡淡笑望着他,纵有心思,但也不会表于面上,反而让人觉得没有别样的情绪。
想到当初枕清与陈琅都在李檄的手下,虽说李檄与商震交好,而枕清又是商震的徒儿,一定会给三分薄面,可仅仅只是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