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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震的部下的势力因为云流大将军与太后殿下的存在,自然待不下去,大多数在陇右道与河东道那边。枕清也是倚靠商震才获得这么多便利,就好像是她身后因为有人商震就有了巨大的金手指。
师傅常说自己厉害,枕清却是不以为然,但想想最终,明明功高震主,让身居高位者害怕,却依旧能死里逃生,明明有那么多能力的部下,可以自视甚高,却依旧会臣服于商震之下。
要么有过人的本事叫人折服,要么是他真的非常有魅力。
枕清只记得师傅的严苛和骂人的狠劲,其余的倒也真是还没发觉出来,她心中如此想着,手却在江诉手中微微动作。
最后,她觉得自己小时候怕是被商震障目了,所以看不出来,于是轻声道:“你觉得师傅如何?”
江诉如实道:“还不错。”
枕清疑惑:“你有与他好好相处过么?就说还不错?”
“你的师傅教出这样的你,自然是还不错。”江诉道,“如果不是他在小时候这般锻炼你,你这副身体,怕是撑不到来陇右的时候。”
这话说得不假的。
枕清微微耸耸肩,没有说话。
灯下商震对面的那人,并不是旁人,而是渭州刺史——北肆野
当初枕清成亲的时候他没有来,反倒是因为商震来到庭州,他就眼巴巴地跟了过来,可谓是叫人有些摸不清这人的脾性。
北肆野来到庭州没有任何人知道,自从要把渭州刺史的担子扔掉后,他已经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只想悠闲自在地过好余生。
彼时坐在他对面的商震目光低垂,他向来不喜欢下这些棋子,尽是弯弯绕绕的心思,看着都心烦意乱,待最后落下一子要输了后,他当即一拍桌案,摆摆手,怒声道:“不来了不来了!”
对面那人清楚商震的脾气,倒是见怪不怪了,指了指商震这般模样,笑骂道:“一把年纪了,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商震听到这话不高兴了,浓重的眉眼盯着对面的人,冷道:“怎么就没变了,我还记得你们这些人,当初一个个都哄骗我,说什么这边可以打,那边需要退!瞧瞧,外人都觉得我商震多么威风啊,一群这么有能耐的人唯我马首是瞻,而我场场仗都赢得漂亮,可谁他娘知道出主意的都是你们这群人,最后各个都功成身退,让我一个人在雷州待了那么多年!”
北肆野自觉地理亏,只好嘿嘿笑道:“是是是,我们大家都对不住你。不过你在雷州不是还交了一个可爱的小徒弟么,他还在用我小女娘的身份,我这也算是有点用了,是吧?”
商震简直怒火中烧,见北肆野想要靠近拉扯他,他当即一个大翻身,囔囔道:“你可他娘得了吧,当初就是你说的最凶,你给个身份怎么了?你们几个弟兄们都过上好日子,最后把我给忘了!”
“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河东节度使李檄没给你东西,他不是年年给你寄上好的兵刃,还有之前的施祝和周锡位,不是也给你送了不少玩意,再说我,我也给你了。”北肆野赶紧为自己解释道。
呵呵。
他商震之所以能威名赫赫,都是因为那些人把什么本领和技巧都往他一个人身上说,算他倒霉,撞上太后殿下的档口,直接给他发配雷州,其余弟兄散的散,走的走,不过那些年的情谊却也不假,时而还会来看看他在雷州的样子。
甚至在他出雷州的时候,一路被接风洗尘,颇受照顾,这也算是独一无二的待遇。
当初是太后殿下觉得他的势力超过云流,甚至手握重兵,太后殿下自然想着让自己的兄长坐上最高的位置,才能放心,于是寻了一个由头将他发配到了雷州,而北肆野早已经知道功高震主,定然会被视作眼中钉,他们兄弟几个早早就找好了退路,分散各道。
而商震一待就是数十年,仿若一眨眼就过去了。
他盯着外边那两道恍惚的影子,闷闷一笑,往事随风去吧。
霜尽残潮荡月回(七)
月上柳梢头,人躲墙沿后。
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影子照映到墙角后,随着昏黑的夜色一同融入在大地上。
江诉与枕清听了半天墙角后,两人的视线不言而喻,甚至隐隐藏着一点发觉什么秘密后的兴奋,眼睛如果银河中的星星,装点的异常光彩动人。
枕清也总算想明白了这通关系,眼神不禁一动,原以为她师傅是以武力与脑子服众,没想到是个背锅大侠啊。
难怪她从没发现自己师傅脑子有什么好使的地方,看来真是没看错人哈。
枕清突然对跟着自己一起听墙角的江诉,呵呵一笑。
如此一来,一切都是这么的合情合理且一点不奇怪。
枕清拉过江诉的手,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虽然觉得自己这样非常不礼貌,可是看到商震这样,真的还是觉得非常的好笑,于是她逐渐走远,放声笑了出来。
江诉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那么地离谱,看似非常不合理,却又觉得十分有可能。
对于枕清放声大笑,也只是跟在身旁微微动了动唇角,听着商震为了保护身边的兄弟,受了不少背锅的苦,但是还有其他需要帮助的地方,也是会倾囊相助。
早在成婚那日,江诉便已经发现陇右的各州刺史对商震的感情非同一般,起初还觉得奇怪,现如今倒是也看得明白了,只是这位河东节度使李檄,竟然还和商震他们是一道的人,他之前可是从来没将其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