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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爽快人。
枕清慢悠悠道:“你这医术,让我着实是不敢信,没想到江诉居然把你找过来了。”
“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在河东救死扶伤了上千人,那些人见我都要喊我一声医圣,怎么在你口中我就变得这般不值钱。”
陈谷放下肩膀上的医箱,他拿出一个诊垫,示意枕清将手放上去,随后刚想要抬手去摸上枕清的脉搏,但是忘记了江诉还在,于是在这两人的目光中,重新拿出了一个崭新且绣着木兰花的手帕道:“夫人,最近可有什么不适。”
医者面前不说谎,可是旁边还有个江诉在盯着,她清了清嗓子,模棱两可道:“最近有些咳嗽,可能是天寒地坼的,感染了风寒。”
陈谷摸了摸脉搏,叫枕清伸出舌苔,他不由拧起眉头来,他不是没见过这种症状,有些难言之隐,他瞧了一眼江诉,又看向枕清,恰似不知怎么开口。
随后收起医箱,他正色道:“你是不是中了毒?而且这毒伴随你许久,而你也戒断了许久,起初是疼痛难耐,仿若上瘾,难以抑制,可随着时间越久,这样的反应是不是越来越少,让你觉得已经戒断成功。”
这些事情都被陈谷说对了,枕清颔首道:“如你所说这样。”
陈谷无语地轻笑一声,声音含着狠意,那狠意却不是对枕清,他不屑道:“对你下毒的这人倒真是狠毒,你需要一直依附着那抹香味,如果独自戒断,身体会每况愈下,直到死去。”陈谷哑口无言,“可是你依附着那香味,虽然这毒性慢,可是你最后也是会死,早晚而已。”
江诉的手搭在枕清的肩膀,内心五味杂陈,他问道:“这是什么香,难道没有破解之法?”
陈谷收起东西道:“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枕清这脉象极其古怪,身子骨差劲极了,可是身体每处运作都算完好,是不是因为提前用过某些药,抑或是你放过血?”
这具身体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有枕清自己知道,之前中了蛊毒,那位老者确实对她放了血,甚至把她身体每处都重新塑造,他对枕清讲了两句话:
“你这身子骨虽然没一处好的,可是也是另一次的新生。我和禹王说你活不过三十,虽然确实也是如此,但是你的韧劲又非常人所及,就看你怎么走了。”
枕清垂下眸子,突然道:“我中过另一种毒,放过血,两毒并不相容,却也没把血放干净,所以都残留在体内,即使没排出去,也不受影响,陈谷,你再把一下的我的脉搏,是不是又是与方才不一样?”
陈谷依言动作,他依旧皱眉,不知道是不是枕清所说的起了见效,虽然身体内有两股相撞,可是都被枕清所压制下来,偶尔的不舒服但也无伤大雅。
他眼神不禁一亮,问道:“所以那个老者究竟是谁?他倒是厉害,带我引荐一下。”
“在长安,你又不愿意回去,见不到的。”枕清收回手,原来早在之前就被老者发现了,枕清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竟然能瞒她那么久,怪不得还能给她这么多来日奔波造作,换在之前,说不准她早就死在路上了。
至于陈谷,他若是真的想要待在长安,就不会来到这么危险的河东,她说完这话,陈谷只是静静地瞧了一眼枕清,随后就拿着东西离开了。
酒浓入梦夜寻人(四)
把完脉的枕清走了,江诉实在不放心地再次去见了陈谷,陈谷说枕清体内有两股毒,相互克制,暂时无碍。
说完,陈谷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江诉道:“估计是当初在禹王府那日金蝉脱壳,被那位老者放血所搭救,她这个毒用得深,不是一般人能辨认出来的,我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家藏书无数,曾经见过各种疑难杂症。”
江诉听罢,当即就明白陈谷的意有所指。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朝门外一道纤细的身形一打量,继而目视陈谷,猜测道:“这个人,深藏不露?”
陈谷自然也发现江诉的视线,他在心中稍作思量,却见江诉没有任何表示,他试探道:“是,也不是。”在江诉的神情中确保门外的人无需担忧后,继续道,“世上隐匿在坊间的神医也有,不过知道这毒药的,我敢肯定只有太医署的人才清楚,他究竟是哪里的人,还有给枕清下毒的究竟是谁,我不能完完全全地确保,但起码是宫内抑或是朝廷有关的人。”
如果是与皇宫或是朝廷的人有关,那么应该不是梅海,身后更是另有其人。
和枕家相关的,还有能这么早就在枕清身上下了毒的,好像只有那么一个人。陈谷与江诉互相对视,心中有一个猜测,却又不能完全确定。
站在门外的枕清推门而入,她望着那两个男人齐齐看着自己,甚至没有任何的意外模样,枕清翘了翘嘴角,她眼中的精光隐去,换做另一番平和的模样,带着些许无奈道:
“我知道你们怀疑禹王,但我能确定不是他。因为就是他与那位老者帮我解了毒,如果是他下的毒,又何必如此来来回回的重复,从而失去这样控制我的把柄?”
枕清见到他们有被自己猜到的窘迫,神情舒展,知道他们已经起了疑。方才她见到江诉跟着陈谷走了,察觉到江诉一定是要问清楚自己的状况,不过枕清也想知道他们两人究竟要说什么,于是跟了过来。
陈谷放下手中的杯子,江诉则是走身上前,他抬手扫了扫枕清肩膀上落下的三分雪,他温和道:“我知道,这件事我们总会查出来的,你现在就是先把身子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