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子的表侄子?”灵犀费劲地想了想,也想不出会是谁,“我不认得。”
半缘君宽厚笑道:“东海这么大,水族众多,姑娘不认得也不奇怪。来,先用些果点。”店小二在外头轻声唤他,他不知有何事,只得掀帷帘出去。
店小二生怕灵犀对菜肴不合意,特来询问他,是不是把鱼虾类菜肴都换了。半缘君思量片刻,点头同意,正要掀开帷幕回去,眼角瞥见一丝亮光稍纵即逝,骤然转头——顺着蛛丝,看见了爬在窗棂上的小黑蜘蛛,而蛛丝的另一头,飘飘荡荡,牵牵连连,隐入剪秋厅。
他唤住正准备退下的店小二:“剪秋厅中是何人?”
听见这话,东里长暗叫不妙,手掌急探,蛛丝带着蜘蛛飞快缩回,穿雨拂叶,安然无恙地回到他袖中。
店小二如实相告之后,半缘君再看蜘蛛已然不见,眉头紧皱,吩咐道:“你替我传句话:这坚果已是我囊中之物,长留城再大,也得划了道走,大家日后好相见。”
说罢,挥手让店小二退下,他从袖中掏出一头小白鼠放置在栏杆上,命它盯好对面的动静。
听罢懵懵懂懂的店小二的传话,墨珑冷笑道:“他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看。”
东里长皱着眉头,不做声,不知在想什么。
夏侯风看上去比店小二还一头雾水:“啥意思?划什么道?什么坚果?”
“你长个脑袋就为了当摆设吧,道上话教几遍都记不住。”莫姬敲了他一记,自己手疼得不行,夏侯风心疼地直替她揉手。莫姬无奈地解释给他听:“老妖说那姑娘已经让他看上了,要咱们少管闲事。”
夏侯风恼道:“什么叫他看上的,我也看上了呀!”
“你看上她了?”莫姬眉毛一挑,语气不善道。
“是、是……那个,我是替你看上的……因为那个你看上她了,所以我才看上的。”夏侯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莫姬,连忙结结巴巴地解释。
墨珑在旁笑叹道:“小风,你这辈子是没啥出息了。”
他们说笑着,东里长面色却是愈发凝重,过了半晌,看向墨珑:“你怎么想的?”
“老妖,我是不待见他,可也犯不着和他杠上。”墨珑不在意道,“规矩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后头还有季归子,咱们何必为个熊孩子闹得不安生。”
莫姬心不甘道:“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她身上有鲛珠,落到老妖手中,也太叫人气闷了。”
夏侯风自然是帮着莫姬说话:“况且这老妖以前还欺负过莫姬,我早就想寻个机会好好教训他一通。”
“看上她的鲛珠了?”对于莫姬的心思,东里长一清二楚。
墨珑看向莫姬:“你在西山吃的亏还不够啊?”
被戳穿心思的莫姬有点愠怒:“用不着我动手,像她这样,又蠢又笨,横冲直撞地得罪人,在长留城能活几日?等她即将断气之时,我把鲛珠取出来,也算不糟蹋了,更算不得是我害她!”
众人都不说话。
“这些年我活得有多难,若是有了鲛珠……”莫姬咬咬嘴唇,未再说下去,目光定定看遥远的某处,一脸倔强。
“就算有鲛珠,也保不了你一世,最多三、五年光景。”墨珑就事论事。
“我不管。”莫姬性子拗,“过一日是一日。”
店家将菜肴一道道端上来,东里长叹了口气,举箸挟菜。
“万岁爷,您说呢?”莫姬不肯放弃,转向东里长,“论理,人也是我们先遇见的,凭什么让他占了去,对不对?”
东里长似有点为难,看看墨珑,又看看莫姬,半晌才慢吞吞从袖中掏出两块光滑的蚌形兽角:“说得都有理,要不占一卦吧……”他将两兽角合于掌中,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双掌一分——
随着清脆的响声,兽角落地,恰巧是一正一反。
东里长喜道:“宝卦,大吉,此事可成。”
莫姬大喜:“真的!那就是咱们可以直接动手抢。”
“不急,你再看,两卦一线,为阳卦;卦尖对卦尖,阳中之阳,则为离卦。离者,坚守正道,必然亨通。”东里长解释道。
“对对对!”夏侯风欢喜道,“从老妖手中把那位姑娘救出来,当然是正道。这卦真准!”
莫姬却是为了取灵犀身上的鲛珠,自然算不得什么正道,当下只哼了哼。
墨珑瞥了眼地上的兽角,又盯了东里长一眼,他知晓东里长有掐卦的本领,想要什么卦就能得什么卦,也懒得拆穿他:“坚守正道什么的且搁一边,把她从白狐狸手中抢回来,也不算什么。只是白狐狸肯定会去告状,保不齐季归子要来找咱们麻烦,咱们好好地在长留城过清净日子,为了这么个熊孩子不值当。”
“抛开鲛珠不论,那孩子身上带的,就算不是富可敌国,也是腰缠万贯。咱们舍她滴水之恩,她怎么也得江海相报吧。”东里长劝他,“她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金疙瘩,添点麻烦不算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