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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在石桥对岸鸣水县的赤璋长公主生祠中见过的的庙祝!
不知过了多少,小郎君从沉沉的昏暗中苏醒。
他睁开眼睛,发觉自己似乎被关在了一座中空的泥像之中,全身麻痹,口舌皆不能动,只有眼耳清明。
而他的面前,泥像的双眼被挖出了个极小的孔洞,正足够他将眼前的事物看清。
透过那两个小孔,陆云门猜测,此处应当是一座荒庙。
他边试图挣脱药物的控制,边继续靠着看和听判断自己所在何处。
就在他的指尖终于有了一丝知觉时,一阵阵细微的脚步声撞破了四周的宁静,将原本啃食着布袋的硕鼠吓得窜动而逃。
随着硕鼠的长尾消失在庙壁的洞中,有人走进了荒庙。
那又是一张陆云门见过的脸。
卢梧枝花了三天三夜求来的游医,长的正是那副模样。
仿佛注意到了泥像里小郎君的目光,那男子扭头转向了他,露出了种古怪的笑,透着一股已到穷途末路却仍能咬回一口的畅快。
随后,那人不紧不慢拿出瓶药水,用它浇透手中帕子,将帕子覆上了面。
不过片刻,当他边擦抹着脸、边将帕子拿下时,那张游医的脸已经被彻底洗去了,露出的是他自己半白的须眉。
冯先生……
少年在心中默默叫出了他的身份。
这个原本死去多年的人竟还在人世。仅是这个消息,就足以在大梁掀起轩然大波。
见泥像里的小郎君应当看清了自己的脸,冯先生将那瓶未用完的药水藏到了刚刚还在被硕鼠啃咬的布袋下,接着,他转向了荒庙的大门,高声呼道:“我已插翅难逃,你们还有何惧、不敢与我坦诚相见?!”
听到金铃声靠近的那一刻,小郎君极快地颤动了眼睫。
不要进来。
他拚命地想要动一动他的指尖,想要弄出些动静,让她不至于在不知情间中了冯先生的算计。
可接下来,那个声音中都带着笑的小娘子,却那样自在地说出了卢梧枝的名字。
她说,她要用冯先生的性命,换卢梧枝得范阳卢氏、一生安康无虞。
少年的指尖慢慢垂了下去。
透过泥像的眼睛,他静静地望着前方,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阿柿。
她的一颦、一笑、一颔首,皆是高贵又从容,那种长在骨子里的傲慢与自信,那双眼睛中睥睨世间的不可一世,绝不是一个自幼被他人豢养为奴仆的小娘子能拥有的。
所以,只用一眼,少年就明白了。
没有人能够命令她。
没有任何的被逼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