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完了。”
岳定唐起身,准备上楼回房。
“小弟。”
岳春晓叫住他。
“凌遥,我虽然不喜欢她,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说起来大家还是老同学,凌家现在这样,凌枢是凌家唯一的男丁了,这件事,会不会弄错了啊?”
岳定唐:“案子发生在公共租界,我会帮史密斯跟进的,现在还在证据收集阶段。”
岳春晓怔怔的,又叹了口气。
“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眼瞅着快过年了,凌遥要是知道,恐怕头顶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岳定唐走上楼梯回头瞥过的最后一眼,是满桌犹带热气的家常菜,和桌边皱着眉头的岳春晓。
回到房间,洗漱完毕,本该上床休息,明天他还得去学校批改论文,但岳定唐翻来覆去竟毫无睡意。
脑子里全是那句“凌枢是凌家唯一的男丁了”。
他抄过床头柜的怀表,上面已经显示午夜三点。
岳定唐揉揉鼻子,重新坐起,把压皱的绸缎睡袍脱下,慢条斯理换上西装,又叫来佣人。
“四少爷,您有何吩咐?”
“去把司机叫起,我出门一趟。”
“这么晚?”
“嗯,去吧。”
……
刚进捕房,沈人杰就匆匆迎上来。
岳定唐已经对这个微胖的华捕有了印象。
“岳先生,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来?”
沈人杰脸上没有上次巴结的欢喜,嘴角勉强无比地扯起来。
岳定唐心生疑窦。
“杜蕴宁的案子,我想到了一些细节,想要询问嫌疑犯,你帮我把凌枢提出来。”
“这……”沈人杰面露为难。
岳定唐:“怎么,不行?”
沈人杰:“不不,您看,都这么晚了,大半夜的,要不明天吧?好歹让嫌疑犯睡个好觉,明天回忆起来也清晰一些不是?”
关于巡捕房对待嫌犯的手段,岳定唐听过许多。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岳定唐知道,大部分是真的。
想要让一个人屈服,可以有无数手段——
让人想死的,让人想活的,还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我不知道巡捕房何时对嫌犯如此宽容了,问案还分白天黑夜的。”
在他锐利如鹰隼的注视下,寒冬腊月里,沈人杰鼻尖都冒汗了。
“那、那您稍等,我这就去让他们把人提过来!”
“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