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忱很少见到主子表露出真性情,一时诧异得睁圆了眼睛,夹菜的节奏都被打乱了。
她此刻觉得琉容华真是个奇人,竟能轻而易举地卸下主子在外的伪装。若是平日里的主子也是这般模样,倒也不至于把太多事放在心上,以至于劳心伤神。
林岫青以为苏斐然拒绝自己的提议,是因为对自己的话本不够自信,连忙道:“你不必担心不如别人,你的故事构思巧妙,只要经由我手稍作润色,便可媲美名家!”
“不不不不,别这么说,我实在不敢!”
苏斐然手和脑袋都摆得像拨浪鼓。虽然大古的文学造诣偏低,但她也不敢去碰瓷名声在外的大家们!
窗外月光柔和,殿内灯光摇曳,映照出朦胧的光影。
玉忱站在秦奉安和林岫青左右,神情恭敬,动作轻柔。她细心地为二人夹菜,手中的银箸准确无误地夹起每一道精致的菜肴,缓缓放在二人面前的白瓷碗中。
在林岫青的不断催促下,苏斐然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她的声音柔和,语调轻快,讲述着话本中的趣闻轶事。秦奉安和林岫青一边听着苏斐然的《斗o苍穹》序章,一边享用美味的膳食,脸上的笑意渐浓。
玉忱侍奉了许久,秦奉安和林岫青都撂筷了,一心一意听苏斐然说书。她细心地为秦奉安和林岫青倒上温热的茶水,静静地寻了个角落侍候,不再打扰二人。
此间殿内,仿佛苏斐然并非一介嫔妃,而是市井炙手可热的说书先生。林岫青与秦奉安在醉意朦胧中执手对视,共听苏斐然抑扬顿挫地讲述或是激昂、或是暧昧的桥段。
也不知听到了什么时候,苏斐然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杯温热的茶水,林岫青才用手帕掩住嘴,打了个哈欠。
苏斐然转头一看角落的玉忱,发现她竟已倚着墙角睡着了。
“今夜就讲到这里吧,”苏斐然对二位听众欠了欠身,“故事不可贪多,否则容易听得腻烦,失了趣味。”
若是林岫青不醉,断说不出这般话来。
她没醉得太过,却也面色涨红。倘若她真的不醉,必然会劝诫苏斐然“食不言”。虽然没办法堵上苏斐然的嘴,但她也只会微笑着当个听众。
她竟接受了苏斐然整个活的请求,绝对是喝醉了。
秦奉安瞟了眼林岫青的酒盅,不禁哑然。
——小小的酒盅也就空了浅浅一层,便能把一个大活人喝成这样。林岫青怕不是酒精过敏吧?
他不禁看向苏斐然,发现苏斐然似乎松了口气。
“琉容华,过来,”秦奉安的目光从眼神飘忽的林岫青脸上移开,此刻林岫青正饶有兴致地望着苏斐然,仿佛在期待她一展身手。秦奉安不得不将苏斐然叫了过去,“寡人有事问你。”
苏斐然上前问道:“何事?”
“你是不是想把她灌醉?”秦奉安问。
“哪有的事?”苏斐然连忙摆手,“不过是不那么清醒的人好说话罢了。这要让她喝醉了倒麻烦,明天过生辰的人可不能宿醉头痛。”
秦奉安不动声色地将林岫青面前的酒盅挪开,他的动作其实可以不那么偷偷摸摸,因为神情恍惚的林岫青根本察觉不到秦奉安动的手脚,她只在意苏斐然口中“她喜欢的那出”。
秦奉安继续悄声问道:“你还想讲《斗o苍穹》?”
仔细想想,有什么是林岫青喜欢但秦奉安不喜欢的,那便是这个了。
股东大会上,苏斐然说书戛然而止,禁忌的师徒之情成为后宫众人的意难平。其他嫔妃事后还矜持几分,但紫宸宫的宫人们可不和苏斐然多客气,往后接连几天都缠她重讲一遍这奇侠话本。
苏斐然连着说了几天书,口干舌燥,后来终于找到了个借口拒绝众人的请求,那就是她要自己静一静构思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