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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朝隐腿上发软,顺势出溜到地上。
宋之问犯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反正人跑了,满神都寻摸不着,安业坊赁的屋子叫人翻了个底朝天,衣裳随便闲汉捡了去,就是书糟践,当街全烧了。
望上首,张峨眉笑吟吟往那边努嘴,他改了口。
“太子十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照苏安恒那骂法儿,圣人就该立时逊位,让给他做,亏他枉为人子,竟听得下去。”
瞧张易之从鼻子里嗤了声,还嫌不过瘾,阎朝隐站起来推窗大骂,门楼三层高,李显就在楼下,他有心给他听见,折腾出好大动静。
“不忠不孝的玩意儿!留着竟是祸害,难怪圣人罢朝,要是下官生养了这样儿子,气都气死了!”
这还差不多,张易之点了点头,“多学学延清往日做派,下去吧。”
阎朝隐如蒙大赦,却行退出去。
这房间将就左掖门宽窄隔出来,简陋至极,连个炭盆子都没有,窗子一开,冷风长驱直入,张易之搓搓手,叫张峨眉披上他的紫貂,张峨眉让出半边窗给他看,居高临下,形势洞若观火。
底下是个半圆护门小城,长宽七八丈,站不下两百人,战墙与城墙等高,连贯的墙体上几个凸起,是箭楼和门闸。城门外群情汹涌,骂得正欢,里头空荡荡搁了把高背椅,李显孤零零坐在上头,枯着脸叹气。
“这有个什么讲头来着?”
张易之看了皱起眉头,“我记得那回郭元振来,画了这么个图样子。”
张峨眉搀他重坐下,命人上酒菜小食。
“门内筑城,圆者叫瓮城,取个纵敌入内,瓮中捉鳖的好意头。”
她揭开红漆食盒的盖儿,端细点出来,稳稳搁在张易之膝盖上。
“——瓮中捉鳖?哈,哈哈哈!”
张易之笑得浑身乱颤,张峨眉怕他跌了细瓷骨碟,一把端起来。
“你这鬼丫头!”
被宋之问反咬一口,还莫名扯出上官,那不解风情的玩意儿,张易之想起来便骂晦气,他哪里瞧得上?费了老大功夫安抚女皇,里外狼狈,全在这通大笑中尽解了。
提起青瓷酒壶斟满小杯,美滋滋嘬了口,“我睡会儿。”
张峨眉嗯了声,单手支颐,撑在窗台上耐心等待,檐下挂了窝燕子,许是要下雨,两个大燕飞进飞出,翅膀扑啦啦扑腾。
有动静才好睡,张易之满意地挪了挪肩膀,一点稀薄的阳光打在他脸上。
张峨眉忽地拍手叫好。
“五叔快起来!”
张易之蒙蒙睁眼,被她一把拉得坐起来,“要紧时候,还是儿子顶用。”
“哪个儿子?”
张易之嗳了声,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