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防烫的布巾,他双手抱着瓦罐往船上走,半路遇上钟洺,后者?端走上面的碗,苏乙便不?再需要小心翼翼,直接提着瓦罐上的把手就好?。
石板那边还有不?少人在制吃食,各色香气交杂在一起,勾得人口水直冒,忙了一天,各个饿得前心贴后背,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早一会儿上船,就能?早一会儿吃饭。
上到?船上,苏乙一眼注意到?贝壳里的鱿鱼肉和?螃蟹,眼前一亮。
“怎么拿回来这么多,不?用给姑父和?三叔他们分一分?”
钟洺放下装带鱼的碗,他回来得早,所以?已经布好?了筷,坐下就能?开饭。
“鱿鱼咱们几家都钓了好?多,不?用分,螃蟹我已分过了,咱们留四只,一人两只就够吃。”
四只都是兰花蟹,个头不?小,确是够吃了。
两人盘腿在矮桌旁落座,先灌几口米汤下肚垫个底缓口气,再举起筷子去?挟带鱼肉。
鱼眼睛下方的一片形似月牙的肉最是美味不?过,今天鱼够多,钟洺和?苏乙一人吃一块,只觉特别入味。
“有时?候觉得当水上人就这一点好?,任它什么海货,最新鲜的一口都是被?咱们尝了,那些个离海千里的贵人再有钱,不?也只能?吃咸鱼干。”
苏乙听得直点头,抿着筷子尖若有所思道:“咱们能?吃刚出水的鲜鱼,哪怕海参鲍鱼,只要不?图卖钱,咬咬牙亦舍得吃,总归都是天生地养,得来是不?花钱的。”
除此?之外,缸里有米粮,嘴馋了还能?去?乡里买鸡蛋、猪肉和?鸡鸭……
不?说还好?,一说他简直觉得恍惚,自己如今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正是这个理。”
钟洺觉得自家夫郎说得半点不?错,若不?是自己执着于脱贱籍上岸一事,眼下的日子当真?是足够好?了。
但有些事上他可以?知足,有些事上却做不?到?。
吃完今年最鲜的一盘带鱼,接着叨一块鱿鱼入口,肉厚弹牙,咬下爆汁,齿间除了鲜美,还有来自食茱萸的微辣与独特的清香,怎一个“爽”字了得。
两样吃完才轮得到?拆螃蟹,天略冷些后的螃蟹比秋季更肥,三两下拆出白花花的蟹肉,鲜到?极致后生出甜味,口感扎实,再吃多少也不?腻。
把一桌饭菜以?风卷残云地速度吃净,两人一时?都有些懒得动?,早上起太早,到?这时?吃饱后困倦袭来,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
苏乙揉揉眼角挤出的泪花,他抬手抹两下,牵扯出眼尾的红晕,和?孕痣连成一片。
钟洺看得心头发痒,一想到?出海时?夜宿海上也能?和?夫郎同寝,心情好?到?用口哨吹小调。
至入夜时?分,人人吃饱喝足,却并非可以?就此?躺下睡大觉,在那之前还有事要做。
用了一日的延绳钓钩少不?得检查一遍,同时?还需准备好?第二天早上要用的饵料。
一排船上灯火接连亮起,挂在船尾一侧,汉子们在海岛的岸上铺开长绳检查,苏乙他们也加入其中,帮着提灯递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