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鼠能揣在怀里,鱼怎么办?
谁赶路的时候带着一条活鱼,要扛着水缸吗?
孟戚郁闷地想,都是山灵,怎么原形差这么多?
沙鼠的毛又长了一些。
虽然没吃什么好东西,但是每天睡觉喝药吃饼对沙鼠还是有影响的。
除了毛长蓬松,看起来更胖之外,就是一身的苦药味。
这是一只满身药汁味的沙鼠,墨鲤挨近闻了闻,确认这是沙鼠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很是奇怪,明明孟戚身上没有这么浓的味道。
沙鼠在墨大夫靠近的时候,全身僵硬。
眼里全是那张放大的面孔,挺直的鼻梁,饱满的唇……
常人脸上总会有些痣,或者斑印之类的瑕疵,墨鲤是没有的。
其实孟戚也没有,因为他们不是“人”,所谓的人形是人的形态,没有这么细的讲究。毕竟化形的时候只会想到自己是“人”就方便了,不会想太多。
头发能够变白,脸上可以多出皱纹,少年身形可以,老迈的模样也行。
然而即使老了,孟国师脸上也没有生出苍老的褐斑。
这事孟戚记得很清楚,当年旧交还拿他打趣,怀疑他练了传说中的童子功,即使老去看起来也比他们年轻,明明不是道士,竟也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真是做了国师就像国师。
楚元帝派人打探过孟戚的起居,确定他没有吃什么丹药。
孟戚有些不悦,但是生老病死原本就让人在意,李元泽毕竟也老了。
此时再想起,孟戚隐隐有些后悔。
只因楚元帝平日里表现得太平常,没有求仙炼丹的模样,臣子也没有挟功自傲的架势。楚朝君臣相得,曾是一段佳话,为君者仁德,为臣者知进退。
倒不是十多位开国功臣心性始终如一,都没有起别的心思,而是大势所趋。
主上英明,做臣子的就算有野心,也需掂量着可行性。
即使到了如今,孟戚都不敢确定,当初换了一人坐帝位,会不会是这般结局。
说不定还不如李元泽,至少李元泽前面几十年还是颇让人称道的,面子工夫做得足,谁都挑不出错。或许是临死之前,这位帝王才变了,又或者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人心难料,谁能知道呢?
沙鼠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
不用走路,又靠在大夫怀里,无所事事,可不是只能睡觉?
墨鲤觉得这次沙鼠特别安分,既不乱动,也没有东张西望。他放心不下,走了一段路后,把竹筒杯拿出来看了一眼,结果只看到一团白绒球。
——脑袋埋得都找不到了。
这么睡怕是要被自己的毛闷死。
墨鲤连忙把沙鼠从竹筒里取出来,还挺费劲。
沙鼠没醒,脑袋下意识地贴上墨鲤的手掌,身体自然舒展。
墨大夫心情复杂地把竹筒收了起来,任由胖鼠继续睡在他怀里。
如果孟戚的原形是稍微大些的动物,墨鲤都不必这样小心,现在莫名其妙地照顾起了一只沙鼠,还照顾得特别顺手。墨鲤觉得这都是习惯使然,他在歧懋山养参养狐狸养蟒蛇,沙鼠比它们都小,而且省事。
白参还要浇水除草,有时还得抓虫。
胖鼠有水会自己喝,有饼自己啃,就是做梦的时候爪子不太。安分。
游方郎中的生意不太好。
墨鲤在小兴镇没有遇到找他治病的百姓,一路走来,也没有叫住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