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辆孤伶伶的车就是挺明显的目标,我们再开一个手电什么的,这不存心找打吗?
怎么办?
“其实这到好了,我们看不见了,别人也看了,我们只有在这等待,我想一会总会有军车出现吧。注意隐蔽,注意观察。”我们的头说。
我双手紧紧握着那支冲锋枪,这枪现在对我们很重要,因为只有它还多少算是个有一定杀伤力的枪。
手枪在战场上有用吗?它的射程太近,搞个一对一的还凑合,如果是一群人对你,你的手枪可能只是朝自己开一枪最有把握。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们的四周是一片死一样寂静。
我摸了一下我装在挎包里的手榴弹,心里重复了一遍怎么使用它的要领。
我们从没有使用过那东西,虽然知道只要一拉保险就可以爆炸。
我们来到这里就接受了半个多月的战地救护训练和野外生存训练。当时我们主要是接受战地救护训练,我们的老飞们才接受野外生存训练,因为他们是最有可能遇上那事的。
如果他们的飞机被击落,他们就要跳伞,这一跳出去容易,可你落在哪就不好说了。
当时我们看过资料,知道美军是如何营救他们的飞行员的。
美国人注重生命是事实,他们也崇尚技术,所以他们研制出许多特殊的东西,其中有一种很有趣的东西叫狗屎雷。
一旦他们的飞行员跳伞成功,他们飞行员身上的定位装置就会发出信号,他们的飞机就会赶到附近,然后他们会在信号四周投下无数的狗屎雷。
那东西据出是一种液体,从空中投下后落到地面后自动凝固成狗屎状,这玩意其实是一种触发式地雷,它的作用就是防止敌人接近他们的飞行员。
然后,他们的直升机才会去现场实施救援。
你还别说,美国人采取了这种方法还真管用,他们在越战后期的飞行员伤亡数大减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晚上,公路上没有车。
几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听到了汽车的声音。
那是一辆卡车,它在我们前方不远处停下了。
“口令!”对方叫道。
“万元户。”
妈的,这个“万元户”还真管用。
他们过来了,他们是接到我们部队的电话特意来找我们的。
他们一个个荷枪实弹,一个个全副武装,很是威武。
步兵就是步兵,陆地战场是他们的。
我们回到了我们的机场,我发现我的手心全是汗。
手心会出汗,还会出那么多的汗,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不久,我们去了离我们不远的麻栗坡烈士陵园,那个陵园当时已经是二百多个烈士长眠之地,据说后来安葬在这的烈士有937名。
那是一座山啊,一面山坡上全是墓碑,据说他们中最年轻的才十七岁。
战场上伤亡难以预料。152加榴炮弹重七十八公斤,一颗就可能去掉一个排。
敌我双方用大炮对射,不是十发、百发,而是千发、万发的轰。
还有地雷,还有机枪,还有火箭筒……
说真的,那场战争是用尸山血海堆出来的,双方的伤亡都很惨重。
也就是在这场战争中出现了新的理念,出现了重视生命的将军。
我们后来听过这样的一个故事:
战斗前夕,一个师的组织科长奉命准备战后的抚恤工作,也就是筹建烈士陵园、置办棺材这一类的事。他准备了二百口棺材后,向他们师长请示是否够用。
他们师长对他说:“这次作战,如果用两百口或一百五十口棺材来埋葬我们的战士,我看我这个师长应该撤职了!”
战斗结束,伤亡不足一百,但是这位师长的心情却仍很沉重。当师里别的领导去参加州慰问团的宴会时,他却悄悄溜到正在紧张施工的烈士陵园,和战士一起抬土垒石。
这位师长要趁这点空闲,为死去的战友做一点事。
他后来成为了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