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震谦没吭声了,过了一会儿却想到一个严重问题,马上喝道,“你怕谁乱想?怕谁乱看?那个白奶油吗?”
“白奶油怎么了?总比你一坨黑炭还掉色好!”陶子对着自己衣服,无语透了。
“谁?谁掉色?我说了是碳!”
“你和碳有什么区别?掉进碳堆里就找不着了!”
宁震谦不知道该怎么答了,吵架不是他擅长事,何况对手还是伶牙俐齿主播,可是,以前囡囡都不和他顶嘴啊……
这种感觉不郁闷,反倒很奇,翻来覆去想了几遍后,又觉得有趣,尤其,她皱着眉嘟着嘴样子,让他想起了狗不理包子……
突然就笑了,索性把黑乎乎手伸出去,她脸上抹了一把。
陶子这才意识到,遭殃不仅仅是自己衣服,还有她脸……
赶紧爬出睡袋,把自己包里镜子翻出来,手电筒拿近,对着镜子一照,果见两边脸各有一个黑掌印,而且因为自己眼泪,掌印模糊,全脸漆黑一团。
“宁震谦!你个混蛋!”她拿出纸巾来擦脸,可是,怎么能轻易擦得去?黑乎乎,越擦越宽……
“我来吧……”他伸出手去,量不让自己黑黑手再碰到她。可是,只觉她黑乎乎样子很好笑,而且,一边擦着,一边还真笑出了声。
“笑?你还笑!”陶子皱着眉,他手劲稍大了些,擦脸上有些疼。
是啊……
他笑呢……
刚才还抱着她哭,可现却能笑了呢……
其实,不是不痛了,而是,她是他治愈良药啊……从来都是……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爱时候,他用冷硬躯壳将自己冰封时候,是她出现他身边,用她娇,她柔,她倾心爱和执着将他溶解,让他得以破冰而出;
他挣扎于生死边缘,黑暗中无法醒来,也是她,执着地他身边,用她誓言将他唤醒:
你听着,你是首长,是楷模,绝对不能当逃兵!你要活着从手术室出来!哪怕残了瘫了傻了,只要活着出来!残了,囡囡当你手和脚;瘫了,囡囡
陪着你不离你半步;傻了,囡囡给你唱歌给你跳。哪怕就像现这样,囡囡也会陪着你说话,给你读书。只要你活着,囡囡都会陪着你,陪到世界终结,因为我们说好,永远一起……
这些话语,是他醒来之前说,字字句句,他听得清清楚楚,也记得一字不差,她还记得吗?她说要永远一起,一直到世界终结……
可是,如此爱他她,他怎么忍心拖累?怎么忍心看着她一天比一天痛苦?
所以,他亲手将她推开,放任自己一个人沉入深渊……
那无底黑暗,他已经放弃了拯救自己,却原来,她始终是他救星……
这世间,只有她能让他这般笑啊,即便黑夜里,也仿佛阳光一点点照进了心里一样,一丝一缕,将那些痛苦果实缠绕、包围,暖融融温度缓缓地渗进痛楚果里,捧着,揉着,感化着……
他怔怔出了神,唇角含着笑,却忘记了动作,手停滞她脸上不动了。
她举目,看见他笑容满面,一时气恼,定是笑她这幅鬼样子么?
忽然便产生了报复念头,从包里迅速拿出口红来,他脸上猛涂了几团。
他正出神,没料到她会这么做,被她小动作得逞之后才反应过来,赶紧用纸去擦,纸上红红一片。
“还有没有?”他侧着脸问她。
她没理,只对着镜子照自己脸,颜色淡了些,可仍是笼着一层黑色……
“宁震谦!我说我跟你有仇啊?”要这么让她难堪?每次都让她难堪!上回撕坏她衣服帐还没跟他算呢!
他定定地看着她,浅浅地笑,“可不是有吗
?你给我涂白,我给你描黑……”
陶子也想起了那些往事,美白面膜,增白粉底,还有那些见证奇迹时刻,以及他同事面前无可奈何欲钻地洞表情……
不由扑哧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