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娘又同她说了几句,见她不是摇头就是点头,半句话不讲。晓她怕了身后的小尼,只得悻悻作罢。
“我明日再来看你,可有什么想吃的?我瞧你衣裳单薄,明日来时,给你带两件厚的袄子,穿在里头不妨事。”
二丫不住摇头,嘴里喃喃自语,似在请求,“不……不要,我身上够暖,不需要厚袄子。”
“拿旧衣改的,不值钱。”苏春娘疑心她多想,温声解释一通。
“出家人讲求修身修心,怎好为外物拖累。你已出来多时,该回去颂经了。”
二丫面色立时暗了下来,再次深深的看了苏春娘一眼,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内室。
苏春娘拾起篮子,跟随小尼往外走,到底不忍,想为二丫争取争取。
“天寒露重,法师既要兼顾庵内,又要顾忌外头矮屋里小子,甚是辛苦。我手上还算空闲,不若逢初一、十五做些素食过来,也好为法师分担一二。”
小尼双手合十,淡淡道:“阿弥陀佛,施主慈悲心善。贫道定然好好祷告,以求施主安康顺意。”
苏春娘忙摆手,“些微小事,不足挂齿。法师如此,倒折煞我了。”
脑中闪过二丫心神不宁的样子,空洞的眼中,似含恐惧,亦有悲戚。前次见,还活泼明媚的人儿,短短时日,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有些许小事未请教。”
“施主所问何事?”
“不知庵内共计收留了多少孩子,”看小尼目含警惕,苏春娘笑道:“我惯做绣活,制两件衣裳也不是多大难事。瞧他们衣着过于单薄,实在可怜。原也不是正经出家人,他们年岁又尚小,吃饱穿暖了,才有诚心听诫不是。”
苏春娘说得委婉,既指赠衣被驳一事,又含糊道出清月庵的苛责女童的行径。
小尼顿时立了眉眼,原本就显刻薄的面相,现下越发难看。微细的嗓音,忽地尖利道:“施主何需破费,为自己求,反倒多得些庇佑。此处庵门清净之地,又不是来享福的大家小姐,没得纵容他们懈怠懒惰。”
“法师说的是,合该他们吃些苦头。只他们经历非常人所受之折磨,心性也比旁人坚定。几件衣裳罢了,要叫他们知晓,这庵寺,才是给他们最多庇护的地方。不是多好的料子,收几件旧衣裳,改改便成,又何来奢靡之说。”
见她坚持,小尼松了口,“先前有八个,多方因果,现下还有五人。”
“逃了?”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其他缘由。
“死了。”
小尼不耐的挥挥手,不愿多说。
“怎么会,难道是得了急症?”
小尼斜睨苏春娘一眼,忽视里头的探究,闭口再不言。
道上积雪有些化开,踩得脚面湿漉漉的难受。苏春娘避着深水洼走,转弯的空档,叫横出的枝权子,刮掉了手中的竹篮。
里头东西散了一地,她忙蹲下去捡。起身的功夫,又瞥见那方暗色衣角划过,不同于灰扑扑的佛袍。
此色多于男子衣饰,女子生来爱俏,万没有哪个会用此颜色的布料来制衣裳。苏春娘故意往那处走,想一看究竟。哪料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