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郎也是个实诚人,既起了心思,便问明了苏春娘的情况,只当武怀安也是追求者之一。
他越发欢喜起来,有人上门,说明苏春娘的品性不差。在旁又有周娘子婆媳两人作保,信心逐渐倍增。
送走人,周娘子坐在宽凳上慢慢咂摸出味儿来,她朝外头看了一眼,招来儿媳,咕咕哝哝,说着亲密话。
“我是没瞧出来,你呢,平日里可有注意?”
“我惯常在屋里,不晓得娘说的是哪个。
这般像模像样的小娘子,有男人为着看她两眼,上门吃个东西,也是常态吧。”
周娘子心里想的却是旁个。不好把苏春娘和武怀安的关系挑明,待儿媳探究的看过来,她才顺着话头往下讲。
“也是,水灵灵的小娘子。男人自来爱那等怜贫爱俏的,给勾了心思也正常。我只一句,苏娘子既同咱说明了,你那阿哥与她,最后不管成不成事,你也不许外头说去。”
“我晓得,娘放心好了。”
大郎媳妇嘴上应着,心思翻转,想了好多条计策。
“那郎君,真同娘说的那般魁梧健壮?”
周娘子撇撇嘴,自来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她也不同儿媳争辩什么。
武怀安捕快的身份,她瞒得紧,回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倒霉的可是他们一大家子。连带着做了十多年的生意,没准也要葬送进去。
“晓得你阿哥说的是谁。我看,去隔壁铺子吃食,那些没成亲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安什么好心。”
可不,苏春娘一连三回见到货郎,再怎么反应迟钝,也回过神来。
汉子目光还算收敛,只敢偷偷瞄几眼。相较其他明日张胆的,再有肆无忌惮开口调笑的。苏春娘只当没发现,继续做手上的活。
“劳娘子与我下碗面吃,多些臊子,少辣。”
“好,您先挑个桌儿坐。东西归置好,仔细叫人碰翻了。”
货郎心里一热,叠声应道:“多谢娘子提醒。前几日,还真叫人撞翻过一回。亏得担子里都是经摔的东西,不然,定要赔本了。”
苏春娘笑笑,转过身不再看他。
生意做久了,心性早不比从前。就是真遇着那些嘴上没门,爱说两句浑话的,苏春娘也能面不改色的听完,回头还端着笑脸,问人吃什么。
何况眼前之人,一没挑明目的,二来嘴上客气。她没理由落着脸,将生意赶走。
“要哪个臊子?有菇子笋丁肉,辣蟮丝儿,鸡子肉。”
苏春娘一样样比过,货郎也随移动的手掌看去。素白莹润的指节,划过天青色瓷碗,竟比里头的肉食,还令人食指大动。
“都来点儿。”
“能吃得?我这儿,但凡碗里剩了,可要罚钱的。”
苏春娘有意逗他一逗,那郎货走街窜巷,也是个精明人,哪能叫她唬住。
“吃不完,还得劳烦娘子借个碗来,兜家去,晚上接着吃。”
油腔滑调。
苏春娘暗自给他定了性。此类人最不好打发,面皮子厚,不是三言两语,就知难而退的。
三个盘里,各挖了小半勺,整整齐齐的码在面上。
“方同您说笑,吃不下搁着就是。家里有牲畜,好处理的很。”
面条上了桌,苏春娘不急着先走,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同他搭话。
“郎君这里都有甚货。”
货郎搁了刚拿起的筷子,拖着挑担往前头推了推,掀开合盖,里头物件儿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