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子铺,一关且是十数日。
再见李家等人时,苏春娘顿觉他四人面貌皆换了样,精气神都被消磨透了。
特别是李大郎媳妇,郑慧娘。
一双阴郁的眼,似淬了毒,森森攀绕在苏春娘的身上,伺机咬她一口。
再转眼,人却是变了脸色,破天荒的朝苏春娘笑了笑。嘴里恳恳切切的说着,要苏春娘原谅她。
“原是猪油蒙了心,才处处针对于你。苏娘子大人不计小人过,莫同我一般见识。”
说罢,她拭了拭眼眶子里蓦然涌出的泪,竟有要下跪谢罪的架势。
苏春娘仿若躲洪水猛兽,骤然侧身避开,一连退去十几步外,远远瞧着这已半蹲下身的人。
泪水涟涟,怎一副凄楚愁苦之相。
苏春娘内里无波无澜,狠不能离他一家十万八千里远,此生不复再见。
“我已知晓,你快些回去吧。现下铺子正忙,无暇与你纠缠。”
哪管她吃错药,还是神经出现短暂错觉。苏春娘始终保持警惕,更不提什么告罪不告罪的话。
姿态作足,郑慧娘不再久留,拖着病歪歪的身子,回了隔壁。
“记得她肚腹已显,怎瞧着衣裳下头空荡荡的,人也瘦削狠了。”
一在食肆里吃面的妇人,抵着她相公的耳旁疑惑道。
“天晓得,怕是生了吧。”
“啧,方才几月。”妇人不满的瞪他一眼。
“落了胎,有八九日了,好悬一条命没救回来。怕是掏光了家底,这才不得已又开了店铺。”
旁边有看热闹的,与李家同住一条巷子里。头两日,大夫进进出出,那阵仗,要装聋作哑也难。
“四五个月了吧,可怜见的。”
妇人不忍,连带着碗里的食也险些吃不下。
“我说该,黑心事做得多了,老天都看不过眼。还好收了去,生下来,指不定自小就叫人指着脊梁骨骂。”
两人的话,一字不落的跌进苏春娘耳里。她不动声色的调汁拌面,并未错过周遭投来的目光。
“苏娘子,你说是也不是。”
有人听来唏嘘不已,也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势必要她于此事拿出个态度来。
“麻烦上门,我自是不怕。落井下石,这事我也做不来。旁人与我何干,做好自己的事,才是正理。
娘子若觉得我做的食好,多来吃两次,我心里便很高兴。
灌浆包还有五只,哪位客人要。”
“这里,都拿来。”
角落那处一位食客招了手,苏春娘抽出笼屉,喊来阿愉,“小心些,莫绊了脚。”
小丫头心思细,做事牢靠。端着盘子,嘴甜的唤声‘叔婶伯娘’,逗得满桌子的人,纷纷替她接手。
“怪灵巧的丫头,若不是家里有两个魔王扰得我心烦,定要认了你做闺女。”
每每这时,阿愉面色慌乱,一叠声的拒绝,“不做闺女,阿愉有阿哥,是阿哥家的。”怕惹人不高兴,又挖空心思找补出一句,定要将那人夸得展了笑靥,才心满意足的走开。
“认闺女便罢了,讨回家当个儿媳还差不多。阿愉聪慧且勤快,去哪里寻这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