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贵平正呼哧呼哧吸溜着碗里的面条,陡闻一声惊吼,吓得呛咳着把咽进喉咙口的吃食,又吐回碗里。
苏春娘嫌恶的瞪他一眼,转身进了后屋。
徒留堂前三人,面面相觑。
“应当……与我不大相干吧。”
阿清平静无波的移开视线,阿愉则回以迷茫的眼神。继而,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因为她听到了‘你娘’二字,猜测苏春娘发这一顿脾气,怕是同钱氏逃不脱干系。
掉进碗里的那口面条,苏贵平倒不嫌弃,继续挑着吃起来。另叫阿愉同他又拌来些,一碗到底不够。
原起个早,想吃几只心心念念的包子,奈何铺子里的生意每日都十分红火。苏春娘更是明令三申,灌浆包紧着食客,余下的才能分吃。
空空如也的肚腹,终于被两碗冷淘塞满,苏贵平趁日头尚可,趟着吊儿啷当的步子,往自家赶去。
歇小半晌,气消得差不多了。
苏春娘出来寻苏贵平,哪知人早跑没了影,又是好一顿骂,奈何人根本听不到。
“阿姐,这些菜都要择了吗?”
阿愉捧着几根青笋并青瓜,地上散着几只木盆,皆是兄妹两人摆弄好的食财。
三只鸡,五只猪肚儿猪心,还有切碎了的藕丁。
藕是难能寻到的吃食,又金贵,一般只大酒楼里才有供应。
也是难得的机遇,磕坏了的,楼里看不上,这才叫苏春娘捡到一回。
即便如此,鲜藕的价格也贵得离谱。五十文一斤,较好的猪五花,也才卖二十文。
她狠心买了两大节回来养着,每日切一点,切得薄薄的,于每份拌菜里放上两三片。
要说食客心甘情愿掏那一十二个铜钱,大多因着有金贵物在里头掺和。
临近晌时,天气越发闷热。
外头强光顺着门板,窗缝透进来,刺得人晃眼,
苏春娘三人围在灶间,热气升腾,加重了屋里的暑气。身上衣衫湿嗒嗒的,往下摆处淌着水。
阿清自后屋打了半桶冰凉的井水来,浸湿两方巾子,给苏春娘与阿愉,一人一条搭在脖颈处。
阿愉贪凉,拿碗想舀两口喝,叫他阿哥一眼瞪了回去。
“先前闹肚子,疼得打滚的时候忘了?桌上不是有冷茶。”
阿愉撅嘴半晌,不情不愿的说道:“哪是冷茶,明明是热的。”
苏春娘看他二人闹别扭直发笑,“阿清,你再去提半桶来,放在盆里沁一沁再喝,或许好些。”
“也与我来两碗喝。”
屋外,男子大踏步而来,冷洌的嗓音,较平时多了一份,隐隐显于表面的雀跃。
苏春娘面上一喜,忙扔了手上干柴,起身往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