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武怀安被安排在主桌,苏大山的左侧位,右侧则是乔家舅哥。
面对苏春娘坐立难安的神情,武怀安倒显得老神在在。他端起手旁的酒盅,向敬了敬苏大山,而后又朝乔家送亲的抬了抬手。
“敬各位,喜庆吉乐。”
说罢,一口抿尽杯里的酒。
相比烧刀子,桌上的酒略显绵力。他喝得不尽兴,又做不来换个海碗的事来。只得一小杯一小杯的作陪。
到最后,他索性将杯盅扔了,只挑着面前的菜吃。
“不知这位是……”
乔家舅哥没见过武怀安,又见他坐主桌,相必与苏家关系极近,自然要问上一问。
钱氏还没想好要如何回答,苏大山倒先应了,“这是武家大郎,武怀安。年后怕是家里还有办喜事,到时亲家定要前来,喝上一杯酒水。”
武怀安手上筷箸一顿,侧目定定看了苏大山少顷,而后挑着笑,又倒了一杯。
这杯,只敬苏大山。
这番话,听到的人,听懂得是何意。
旁边那桌的妇人,暗暗咋舌。
苏家的喜事,只剩苏春娘。武家拢共两个兄弟,且都给了她。
大伯子接手亲弟的寡媳,这事,放在哪里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席间有小半刻的静默,而后,只闻乔家舅哥郎声举杯,笑道:“那是自然,倒要先恭喜二位了。届时,还望亲家不要嫌我们叨扰才是。”
“自然不会,欢迎之至。”
苏春娘如云山雾罩,弄不明白苏大山此番究竟为何。她不禁猜测,这难道是请武怀安来的真实目的?
怕他辜负苏春娘。
口言不如实际作为,苏春娘是女子,于任何情况之下,只有吃亏的份。
苏大山这是要武怀安在众人面前表态,亦是表决心。
武怀安当然也没令他们失望,“现下称小婿还早了些,我厚脸先唤您一声‘岳丈’。春娘交由我,您放心。我自珍重爱之,不叫吃半分苦楚。”
说罢,他连饮三杯。
旁人说这话,怕是有刻意讨好的嫌疑。武怀安何人,他自来有让人相信,从他口中出来的话,必然能坚守到底的本事。
于他的气度,还是差职,亦或是他的相貌。在乡下地界,都算得上是极好的。
先前就有不少妇人眼红苏春娘嫁得好,虽上个不顶用的,条件比乡下富去多少。现下又有个当官的,追着捧在人跟前儿表忠心。
再看那钱氏快咧到耳后的唇角,心里更是气闷。
这一顿好好的喜宴,吃得心里堵得慌,愣是没尝出各个滋味来。待回了家,只有悔得捶胸顿足的份。
与其他人一样,苏贵平是那个最为震惊的。在他眼里,武怀安和苏春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生出这样密切的关系的。
他幽怨的转身,直盯着苏春娘瞧。眼神里射出的怨念,比那夜间暗魂更为慑人。
苏春娘竭力抿着嘴角,把快溢出口的笑声给咽了回去。
她悄悄往后挪了半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芸娘怕还饿着肚子呢,你瞧瞧桌上有哪些她爱吃的,挟一些送进去。她瞧见是你,也能松快些。”
苏贵平咳了咳,耳尖氲上一层薄红。他接过苏春娘递来的干净的碗筷,当下认认真真的择选起来。
苏春娘见碗里大多是炖得软烂的肉,并一些好入口的菜蔬。不禁挑了挑眉,戏谑他两句,便放人走了。
乔家舅哥见苏贵平如此细心,心里越发满意。
宴席散时,已入了夜,天际散着浅淡零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