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鸡,不要紧,不要紧,你先莫乱搞!等我,等我!我给老大打电话!这不是个大事,不是个大事!”
迪厅里面一片沉默。
所有人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人群中间的袁伟和武昇。
武昇终于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了电话,颤抖着双手,拨下了一串号码。
武昇拨好了号,将手机放在耳边,然后再次拨号,再次放在耳边,再次拨号,再次放在耳边……
他的表情越来越焦急,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一旁袁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而对峙的险儿和幺鸡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
站在险儿和地儿身后,好像是身处事外的我,默默看着眼前正在发生的这一切。
方才的那种仇恨在我的心里越滚越大,越结越浓,大到让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浓到让我好想对天长喊。
在幺鸡传达了三哥带给我的那句话之后,我就已经想通了。
摆出这样的局势来,三哥今天是一定要给我一个教训的,因为他派来的人不是明哥,不是牯牛,不是癫子,而是和我并不熟悉,更谈不上感情的幺鸡。
到后面阿标再次转达了三哥给我的第二句话和那一个耳光,让我更加清楚,今天的三哥不再是把我当小钦了,他只是要惩罚一个犯上的小弟。
可是,直到我亲眼看见幺鸡和鸭子他们身上的枪之后,我才完全明白过来,三哥今天想做的也其实并不只是对于一个犯上的小弟的惩罚。
他要的是我完全地服从和听话,不然他宁可办了我,就像我曾经和他一起联手去办的黄皮那样,办了我!
现在,我看着站在场中央的武昇不断拨打着电话,不断没有人接听。
当最后一扇门已经被紧紧关上,我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而今天留给我的只有两条路:
低头或者决裂!
往日的一切都成为了云烟,就像是九镇的那条河一样,流淌千年,河道还是那条河道,当初的河水早已不知去向。
我的心中再也没有了屈辱、悲伤、痛苦和失望、剩下的只有一种感情了。这种感情让我可以变成对着外人的那个胡钦,而不再是三哥面前那个不懂事、任性调皮的小钦。
而一直以来,胡钦都是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我的手轻轻搭在了险儿和地儿的肩上,这是我今晚第一次主动做出的动作。
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下的险儿和地儿很意外地飞快扭过头来看向了我。
我对着他们一笑,手掌继续按在他们两个拿着枪的手臂上,随着我力道的加重,两只手都缓缓垂往了地面。
分开两个人的身体,我从后面走了出来,扭过头对小二爷说:
“小二爷,把枪放下,不像个样子。”
看着小二爷放下了枪之后,我再望向了场中的武昇和袁伟:
“武昇,不要打了,你和袁伟去坐,不要紧的。”
两人呆呆地望着我,没有说话。我也没有再看他们,而是直接走到了幺鸡跟前:
“幺鸡,我晓得,你也是没法,我不怪你!不要紧,三哥从小看我长大的,他要办我,我也不可能调皮。我今天不会让你为难,放心!”
听了我的话,幺鸡无比凝重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犹豫片刻之后,黑洞洞的枪管慢慢从我眼前移开。
最后,我走到了阿标的身前,一把扯住了阿标的胳臂,将好像有些站立不稳的阿标扶着站直之后,我说:
“阿标,来,你打吧!你千万千万要记好。这巴掌不是你打的我,是三哥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