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安所乘坐的出租车就在前边不远处的路口等红灯,听到后边一阵吵杂,她从后视镜里看到不少人往广场那边涌过去。好奇之余,也半转身,往后边望。
出租车司机把广播关了,眼睛盯着后视镜,说:“好像出大事情了。”
沈安安随口道:“不会出人命了吧?”
出租车司机刚要回她,沈安安当时心头一跳,她忙从包里拿了钱出来递给出租车司机,推开车门下去:“我不坐车了。”
拿了包,就往刚才尹木在的地方跑过去。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沈安安一边喊一边往里挤:“让一让!让一让!”
里三层外三层,都是来看热闹的。沈安安鼻端闻到了血气,那味道让人作呕,也令人心慌。她不知道心怎么跳得这么快,她只盼着是她自己多想了。不会的,不会是尹木。
可是等她从人群的那一端来到这一端,看到躺在车旁地上的尹木,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尹木,那点祈盼都化成了乌有。
沈安安丢掉包,连忙过去,扶了尹木,一只手用力捂住他不断往外流着血的腹部,又惊又怕之下,哑了嗓音:“看什么!快报警!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郑子遇赶过来的时候,她浑身是血,棉白色的呢子大衣上大片大片的红,把她雪白的脸映衬得更加虚弱苍白。
“怎么样?”
沈安安看到他过来,涣散的眼神才找到焦点,心急站了起来,她还未开口,先红了眼眶。
看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郑子遇点了点头:“好了,什么都别说,不要紧,没事。”
沈安安喉咙口哽了好一会,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我,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身上都是血,我抱着他想替他捂着,可我捂不住。。。。。。。救护车来得很慢,他,他连话都没法跟我说。。。。。。郑子遇,他会不会死?他要是死了,我怎么跟奻奻交代?我,我要是慢一点走就好了,我要是,要是在那里,他就会没事。”
她自责又难过,絮絮叨叨不停的说话。
郑子遇没打断她,扶着她,让她接着这个机会宣泄。她怕极了,浑身都在发抖。
他以前总认为她是坚强勇敢的,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大约除了对于他的事以外,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来的。可她不是,她不是无所不能的女汉子,她以虚伪的坚强来掩饰她内心的虚弱,她怕被伤害,也怕伤害别人。她看着强悍,内心柔软。
女孩子,不论是生长在南方,还是生长在北方,内心深处都是娇弱的,会害怕会恐惧,会想要那么一个人,在出事的时候来到她身边,给她一点依靠,借她一些温暖。
郑子遇看了眼手术室的红灯,始终不熄。
他来时问了情况,刺伤尹木的人是尹木的前妻庄佳敏,他们两人在加拿大展开的夺女大战可谓是撕破了脸面,手段频出,庄佳敏跟刘福龙离婚,几乎净身出户,名声扫地,都是尹木的手笔。即便这样,庄佳敏也没能夺得女儿的抚养权,更因为尹木的背后操控,令她被加拿大法庭所怀疑精神、人格方面出现问题,不适合跟女儿长期相处。尹木在不久之前跟法庭提出了强制令,限制庄佳敏跟女儿见面。庄佳敏一无所有,精神崩溃下,对尹木起了杀心。
沈安安听郑子遇缓声徐徐的讲庄佳敏跟尹木之间交恶的缘故,她微垂着眼睫,声音沙哑:“不久之前庄佳敏找过我,她拿你的事情来跟我谈判,想让我帮她,我那时没有理她。要是我。。。。。。”
“好了。”不给她再自责下去的机会,郑子遇打断她,“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要是,而你,也没有责任充当他们家庭矛盾的协调者。”
沈安安默然看了他一眼。
郑子遇淡笑:“觉得我这话很冷漠?”
沈安安老实的点头:“你不是一直都是挺替人着想的。”
郑子遇笑了:“替人着想是礼貌,不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把不是自己责任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根本就不是礼貌的一种,而是庸人自扰。”
“我是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