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秀声音微微发抖,但说话却清楚,“绣房里南边最敞亮的那间屋子是给厉害的绣娘专用来绣制最上等的绣品用的,奴婢曾有幸见过,当真是巧夺天工,外面多少银子都买不来的好东西,若还是不行,那奴婢却是不知什么样的才算好了。”
沈枫棠看向乌娘子,乌娘子起身强笑道:“这丫头不过是低等绣娘,哪里见过什么好的,不过就是略精致了些,她就当成了好东西,实在做不得数。”
沈枫棠轻轻撵着手腕上的紫玉镯,开口说道:“你这话也有道理,既如此,那就叫在场的诸位管事一起评判一下吧。锦秀,将我的喜服拿来给管事们瞧瞧。”
锦秀应了一声,打开箱子将沈枫棠成亲时穿的那件银紫喜服捧了出来,送到众管事面前。
“诸位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只管实话实说,也好叫这丫头知道知道好坏。”
李管事第一个上来查看,他虽然与乌娘子不对付,但却也没故意夸大其词,而是实话实说:“回小姐,这件喜服用料上乘,那日在喜宴上见小姐穿过,裁剪的板式十分合适,可若单论上面的绣样,规矩有余而灵巧不足,算得上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上品,但却也当不得极品。”
其他管事也都纷纷开口附和。
“确实还不错,我瞧着不比那几家有名的绣坊差。”
“绣工是可以的,但就像是规规矩矩的工笔画,少了些别致,算不上极品。”
“我觉得还是花样子过于传统了些,银莲不够灵动,若是能得了些更好的花样,以这样的绣工,定能再上一层楼。”
沈枫棠又问:“诸位觉得以这样的绣品参加甄选如何?”
李管事沉吟了片刻:“若只是参加,倒也使得,不算敷衍,可若要脱颖而出,却还是不够的。”
沈枫棠又看向乌娘子:“乌娘子觉得呢?”
乌娘子不屑道:“不过就是寻常绣品,登不得大雅之堂。”
“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平常了些,”
沈枫棠端起茶杯缓缓饮了一口,“那我却是要问问乌娘子了,我的喜服竟只是沈家绣房里的普通绣品,用的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寻常绣娘,那么,沈家绣房里那些真正的好绣品,那些堪称圣手的刺绣大家,都在哪儿呢?”
她啪的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议事厅里顿时一静,再没半点声音。
“自从沈家退出皇商之列,绣房就再也不供应宫中,但无论是绣娘人数还是消耗的材料都未曾减少,甚至这一年来用的尤其多,而这些好东西,竟然连我这个沈家家主成亲都用不起,那你来告诉我,它们都去了什么地方?!”
乌娘子浑身一颤,咬紧牙关,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作为沈家的绣房,既不上供,那所得的最好之物自该供应主家,而沈枫棠是沈家唯一血脉,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她成亲这么大的事,绣房竟然拿次品来糊弄,这个罪名,她亦是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