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世间事物,总是叫人难以预料。
太后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前线粮草被劫的消息就先传入了养心殿。
养心殿里,皇帝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不耐烦地在殿中来回踱步,瞧着地上跪了一地的大臣,他猛地一抬手,将桌案之上堆叠成山的奏折扬了大半。
噼里啪啦的声响顿时在耳边炸开,可即便是被奏章砸中额头,鲜血汩汩而下,大臣们依旧屏息凝神,丝毫不敢抬起头来。
“整整十万担粮草,已经快到西凉边境,就这么不翼而飞了?”皇帝捡起地上的奏章,看着上头的字字句句,简直要被气笑了。
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一个个都不说话,难道是哑巴了吗?”
隔了老远,还是能听见养心殿内皇上的怒斥声。
即便是身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安德海此刻也是神情惶恐,手足无力。
丢了军粮,这可是关乎前线战事的大事。
十万担军粮,可不是小数目,一路运到边疆,不知历尽了多少艰辛,怎么这临门一脚,就出了这么个岔子呢?
唉,皇上着急上火,他也跟着心急呀,只是连这些大臣们都拿不出什么章程,他又能有什么好法子呢?
安德海叹了口气,听见前方似有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却发现来人居然是皇后。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安德海连忙小跑着迎上前,恭敬道,“娘娘,您今日怎么来养心殿了?皇上正在养心殿跟大臣们议事,怕是没时间,也没心情见娘娘了……”
安德海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回头瞥了眼紧闭的殿门,心脏忍不住一阵瑟缩。
“奴才打小就在皇上身边侍奉,还从未见过皇上发这么大的火,若是皇后娘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还是改日再来吧!”
皇后闻言,身子不由一僵。
眼中闪烁着担忧的光芒,如同这寒冬腊月的残雪,是那么的不安与忧虑。
如今她腹中胎儿已满七个月,可肚子越是隆起,就越显得皇后骨瘦如柴,连眼窝都微微凹陷下去了,看上去真是憔悴无比。
皇后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是因为,粮草被劫一事吗?”
安德海又是一声叹息,轻轻点了点头。
看着眼前惊惶不已的皇后,安德海心中一阵唏嘘。
从前皇后,总是那般气定神闲,端庄大方,如今这般模样,恐怕也是为了自家兄长而担忧吧?
皇后顿了顿,眼里悄悄燃起了一丝希冀,“那,皇上有没有提及本宫的兄长,有没有明示此事该如何处置呢?”
皇后的兄长,楚晋,是此次运粮的主要负责人。
沈知澜的父亲虽然也参与了此次押运粮草之事,不过也只能算是随行人员,路上的一切事务,终究是要听从皇后兄长的吩咐。
那么自然,这次粮草被劫一事,楚晋必定难逃罪责,皇上是一定会追究他的过失,就看如何发落了。
“奴才听闻此次粮草被劫之事,似乎有些蹊跷,行至山谷之间,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批流兵,似乎早就埋伏在此了……娘娘放心,皇上处事素来公允,必不会让楚大人蒙冤,只是如今皇上正在气头上,还请娘娘先行回避吧!”
安德海并不知晓事情的细节,不过,也只能这么尽力安慰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