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宝和钱小宝在大舅母的制止下才放下筷子,嘴里包着菜,像只松鼠鼓囊囊地嚼着,却是眼神都没有放在赵信身上,只是有些不满地看着大舅母。
赵信知道这肯定是宴无好宴,心神戒备地和小舅一同坐下,大舅招呼了一句,“五郎吃饭吧。”
以前的大舅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人,不过自从娶了大舅母之后,性格就朝着大舅母靠拢了,还是近墨者黑。
外婆一个劲地给赵信夹着菜,“五郎,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鸡腿,给你。”
“奶奶,鸡就只有两只腿,以前吃鸡的时候,都是我和小宝吃鸡腿,怎么现在要给别人吃呢?”
钱大宝筷子没来得及夹到鸡腿,心情有些不忿,他本以为两只鸡腿还是自己和钱小宝两人分,这就相当于‘自己碗里的肉’了,既然肉在碗里肯定先吃桌上其他肉啊,把其他肉吃得差不多了,再来吃‘碗里的肉’,那不是一举双得?
结果煮熟的鸡腿,就飞到赵信碗里了。
“就让给你五表弟吃,别吵,娘明天又给你们杀鸡吃。”大舅母轻轻扯了一下钱大宝。
“又杀鸡呀?”外婆脸色有些为难,那些鸡可是自己买的鸡崽子,一只一只养大的,并且那些鸡早就准备好了去向,结果被自己的儿媳隔三差五杀一只,全进了她娘几个肚子。
“那些鸡可是给我几个外孙媳妇准备的,这样吃下去,等曾外孙出生之后,外孙媳妇坐月子,咱拿什么给他们补身子啊。”
“娘,不碍事的,姐姐和姐夫家的鸡多着呢,漫山遍野都是,吃不过来的。”大舅母理所当然地说道。
这种奇葩的脑回路,包括赵信在内,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娘,我想吃鸡腿。”钱大宝被安抚住了,但是钱小宝年纪稍微小一点,可就只顾眼前了。
“跟你说了,明天再吃!忘了咱们今天要办的事了吗?”大舅母夹了一块鸡肉安抚着嘟囔嘴的钱小宝。
钱小宝一听正事,瞬间就来了精神,也不吵着要吃鸡腿了,一双三角眼盯着赵信,兴致勃勃地问道,“表弟,你什么时候把雁芙楼的股份分给我啊?”
听到这话,赵信的眼睛瞪得犹如牛眼,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鹅蛋,谁他妈说要分你股份了?你这脑子装的啥?脱衣女郎吗?想得这么美!
大舅母丝毫没有别扭地接过话茬,“五郎,你两个表哥马上就要成年了,大宝看上一户镇上的姑娘,可是人家家里要求大宝在县城镇上买房子,可是咱家哪里有钱在镇上买房子呀。
后来让媒婆去商量了一下,我就说咱家在雁芙楼有股份,但是亲家想要去看一看才放心。
这不为了大宝的婚事,我就想着你把股份送一些给大宝。”
这个奇葩的脑回路,自己儿子什么吊样难道钱家河的河水不够清澈,照不清楚?
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娶镇上的姑娘,娶不到还要用歪门邪道算计人家?还要搭上赵信家的雁芙楼。
“大舅母,这事不行,没得商量。”
赵信断然拒绝了。
大舅母的消停是在朱县丞倒台,之后慢慢不再打扰赵家,彻底不敢招惹赵家是在赵信考取童生后。
而在赵信考取童生之前,大舅母甚至做过更夸张的事,那就是在雁芙楼打着赵家的旗号,白吃白喝,当时掌柜的赵三郎没有在店里,泡汤的要找大舅母收钱,人直接牛逼吹得雁芙楼都是她家的那么夸张。
九真一假之下,跑堂的小二还真分辨不出来,关键还有人作证,大舅母真就和赵家有关系,小二这才放走了大舅母一家。
后来赵家人得知消息气得够呛,赵家人在雁芙楼吃饭都是要给钱的,公私是分开的。因为赵家所有的产业都是走的公账,赵家哪个人想要钱?每月给月钱,花完了?对不起,没有了!
这个制度得益于赵家的钱一直是走公账,就算是赵四郎小时候捉黄鳝去镇上卖,都得交一笔数给老娘,虽然不多但规矩一直守得很严。
加上以前的种种,以这件事为引子,老娘赵钱氏直接炸了,他辛辛苦苦守了半辈子的规矩,就这样被一个外人破坏了,老娘赵钱氏断然和钱家决裂了。
后来赵信考取童生,大舅母不敢扎刺了,萎靡了很长一段时间,这个世界,民不与官斗,虽然赵信还不是官,但是当官的几率太大了呀。
最近赵信考中秀才,这下大舅母脑容量本就不大的脑子,彻底被巨大的诱惑淹没了仅存的理智。
已经是秀才公的赵信,咱钱家一定得靠拢跟紧了,即便以后五郎考不上进士,就算是一个秀才,那当里正的机会也很大呀,那权利可不小,所以必须巴结上赵信。
这才有了赵信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大舅母家吃到鸡肉的事情。
大舅母本以为赵信顺嘴就会答应,她已经夹上了一块鸡肉,作势就要夹到赵信碗里,哪知道赵信直接就拒绝了,搞得还挺尴尬的,不过一瞬之间,大舅母就忘了尴尬。
“五郎呀,大宝可是你表哥呀,你就只有这么两个表哥,你照顾他的话,还能有谁照顾他?你总不能看着大宝打光棍吧?”接着大舅母以手掩面,声带颤音,“那样的话,咱老钱家可就绝后了呀,娘,咱钱家绝户了呀!”
赵信额头眼角的青筋,急速跳动,“雁芙楼的股份是不可能的,钱也是不可能的,我的每一文钱都是辛辛苦苦地赚来的,白送给你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好事?”
“五郎啊。”大舅放下手里的筷子,表情不满,“你的钱来得那么容易,就分一点股份给你的表哥,又能怎么样,反正又不多。”
赵信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