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失失,你是来救我的吗?”
王衍其实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所以,昨夜他便给了我一块令牌。要我今日去虎贲营调兵前来救驾。
只可惜,他信错了人。
但我又答应过,不骗他。所以,此刻我并不想说话。
王衍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答,却也丝毫不恼。他一边慢慢走向我,一边从袖中掏出一轴卷帛。
他将那轴卷帛递到我面前,然后在我面前站定。
而我在这时抖落了藏在袖中的匕首,握在了手中。
在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一手捂住了忽都的眼睛,一手用匕首划开了他的喉咙。
就像很多年以前,我在草原上杀死那只受伤的兔子的手法一样。
忽都的鲜血在瞬间便喷洒在我的全身,微热的鲜血浸湿了我的整个前胸,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是忽都在用他的生命,给我最后的拥抱。
而当我身上的鲜血冷却,那便是忽都在与我做最后的告别。
忽都的身体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倒向了我的怀中。
这是重遇以来,我留给忽都的第一个真诚的怀抱,以他的生命为代价。
而他的手中到了最后,还握着那幅要立我为后的卷轴。
之后发生的事情,便都已经不在我的记忆中。
我只知道,是苏青玉带人进来制伏了要暴走的安别绪与其余士兵。
忽都最后一次将头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停留,只不过这一次他格外安静,一句话也没有。
苏青玉的人在天亮之时,打开了城门与临安军里应外合,一举收复了洛阳,举国振奋。
而我也如愿封侯、并与父母重逢。
而景缙确实也没有死,只不过当他从颍川调兵回来之后,一切都已经木已成舟。他被拦在了洛阳城外,而城上的旗帜已经换成了李朝的玄色。
我站在洛阳城的城墙上,与他遥遥相望,隔着沟壑天堑。那是此生,我与景缙最后一次相见。
后来我带着忽都回到了草原,将他葬在了我们初次相遇的地方。我在乌兰湖边生活了三年,然后,才同他告别。
“忽都,我要走了。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汉名叫什么吗?我只说一次,你要记住了。”
“我叫,谢玉阳。玉是玉门关的玉,阳是西出阳关的阳。”
“你若是想要找我复仇,来世,可别找错了。”
在寂静的乌兰湖边,除了带着泥腥味的风,无人给我回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