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路上遍地是衣衫褴褛拖家带口到粥棚讨口饭吃的百姓,面黄肌瘦实在叫人看了心里难受。
路人望她,脸上渐渐浮上艳羡之色。
她只紧攥车帘,垂眸道:“赵叔现在何处?”
赵景轩一顿,答道:“大概在粮仓发放粮食。”
“县令呢?”
“不知。”
“不知。”
她口中喃喃两字,马车却一阵颠簸,突兀停了下来。
赵景轩伸手扶她,她才坐稳,就听马夫一声怒斥:“是马车结实还是你的身体结实?想活命就别挡道!”
“发生何事了?”
她一掀帘子,就见几名灰头土脸的孩童步履蹒跚行至车门前,手中捧着一破洞木碗朝她乞讨:
“小姐,行行好给口饭吃吧,”
见那黯淡无光的大眼睛,她实在于心不忍,在婢女阻挠下跳下马车。
赵景轩见她跳,忙跟着下来。
灾民遍地的地方最易滋生罪恶,虽是孩童,难保不会伙同大人为生计骗心善的富贵大小姐。
沈吟雪打量孩童身上衣服破洞,手肘关节处淤青,见那脸颊上一道三四厘米的伤痕,不由失神,手已抚上他的面庞,在那处伤痕旁摩挲。
孩童只是眯起一只眼睛,任她动作。
“粥棚没给饭吃么?”
沈吟雪未等到答案,却见孩童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便知其中必定有蹊跷,唤了身后婢女来。
“你们可知粥棚支在何处?”
得了肯定答案,沈吟雪摸了摸面前孩童的头,柔声道:“你们随我来。”
粥棚前排着一长串队伍,身着糯绿色衣裙的沈吟雪穿梭于朴素衣衫其中,便是突兀。
旁人瞧她粉黛未施却依旧白里透红的脸颊,又瞧她虽未穿金戴银却从礼仪神态上透出的矜贵,便知这是哪家小姐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虽忍饥受饿,可依旧阻不住他们愤懑神色,窃窃私语着这小姐没准又要克扣他们救济粮。
毕竟那几位官吏联合商贾调高物价,明里暗里克扣赈灾粮的手段,他们可都看在眼里。
那位小姐直直走到负责分发米粥的官吏面前,夺了他手中勺子一舀,却见那粥里全是水,只剩稀稀落落几粒米漂浮,清得能见人影。
沈吟雪一挑眉,话间染了怒色:“朝廷发下来的赈灾粮,就只够熬这些粥?”
那官吏却愤愤不平道:“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质问?”
“绵安府养女,这整块地方都是我们的,你说她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