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劝慰道:“绵安府上下都看得出小侯爷是爱您的,老侯爷也是向着您的,您何必担心呢?”
沈吟雪叹了口气,鬓边碎发随她动作晃荡,投下斑驳摇曳影子。
她的眼眸里满是碎碎麻麻的失落,恍若水里一瓣残花,凋零枯谢,憔悴得叫人心疼。
“这事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婢女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您总说事情不简单,可您又不说这事为何不简单,以奴婢的脑子,怎能想得出前因后果来?”
沈吟雪沉思片刻,莹白手指在袖下一蜷,轻轻问道:“若此次吵架是因为我提出了退婚的请求,你还会劝我回绵安府吗?”
退婚?
婢女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语无伦次,“这这这”了半天还差点咬到舌头。
沈吟雪转过头去不再看她,徒留自己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暗自神伤。
半晌,婢女终于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您为何要退婚?”
不等沈吟雪回答,她又急匆匆道:
“小侯爷为了您和他的婚礼可谓是下足了功夫,几月前就遣人挑了最好的布料,最好的裁缝做嫁衣了。婚礼的礼制也是请了人细细商讨过的,彩礼也都准备好了,黄金百两,金银首饰叫人数都数不清,足以看出小侯爷的用心。”
沈吟雪一顿,这一两秒的沉默等得婢女更加着急:“小侯爷可是要认认真真赢取您入门的,即使是您和他吵架,也从未下过退婚的命令……”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去和赵景轩继续婚约?”
婢女愣怔一瞬,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好像也是这个意思,即使她本意只是劝小姐回府来着。
她心里明白,婢女是绵安府的人,自然是要向着赵景轩说话的。
可即便如此劝慰自己,她也避无可避地想到,如此不计条件为自己说话的人,都不在身边了。
而婢女,也不是怜珠。
沈吟雪微微叹气,慢慢躺在床上蜷缩身子保护脆弱的心脏,声音埋在中央,柔柔弱弱的,听不真切:
“这婚约,怎还能继续……”
半晌,她抹去眼角一滴难以察觉的泪,刻意压抑了话里的哭腔,说道:“罢了,待我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就回绵安府上。”
她深知,在此和婢女僵持下去是不会有进展的,不如先假意妥协,将她支走后再做计划。
婢女闻言,小心翼翼试探:“小姐,您的意思是,您打算和小侯爷和好了?”
“闹得如此严重,和好倒还在其次,还是先回绵安府,再从长计议吧。”
婢女一听,如释重负了许多,长舒一口气道:“那明日我就遣人派车接小姐回府。”
“嗯。”
沈吟雪沉沉回应,一声气音压在胸口处,不上不下,连泪都被埋没了。
她翻了个身,算是隔绝了窗外所有阳光,独自藏在阴影处,小声道:“我有些乏了,暂且歇息会,你先出去吧。”
婢女闻言,恭敬行礼:“是,我就不打扰小姐休息了。”
待婢女出门,听到门关上的“吱呀”一声后,她才睁眼,心中暗自谋划着什么,压抑且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