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徽之斟酌了下,小心试探:“百姓罢敝,民不聊生。”
“为何会如此?”
王徽之更小声了,“胡人肆虐,朝廷南迁。”
王凝之笑了笑,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带上你吗?”
“因为我游手好闲?”
“不是,”王凝之拍了拍这个生性落拓的弟弟,“你不做事,家里也养得起你,但是你要知道这一切不是理当如此的。”
王徽之没有接话,看着有些茫然。
“你生性不羁,我觉得没什么,不想当官也没什么,可你每天在京中闲逛,不修边幅,不问世事,我是不能接受的。”
“上次被你们兄弟不待见的范宁,后面找过我,他年纪轻轻,便立志重振儒学,打算办学授课,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帮他,可你呢?”
“你喜欢玄学,虽然我不满意,也未曾反对过,但玄学可不只是率性而为,挥挥麈尾就行,嵇中散、阮步兵都有文章传世,你打算留下什么?”
……
王徽之默然不语。
谢道韫扯了扯有些激动的王凝之,让他别说了。
王凝之回头拍了拍谢道韫的手,表示自已有分寸的,又道:“兄弟之中,你和小奴才华最为出众,如此不珍惜,实在遗憾。自已好好想想,我先回洛阳了,你留在这陪子重待几日。”
说完他便带着谢道韫下了城楼。
走远之后,王凝之低声问道:“怎么样,你觉得我这一通话能有效果吗?”
谢道韫回头看了看,王徽之还站在城楼上没动。
王凝之赶紧拉回她,“别看,小心被他发现了,那不是前功尽弃。”
谢道韫没好气道:“五郎可不小了,你有些话说得太重。”
“年纪是不小,心智不成熟,我忍他好久了。”
两人一路说笑,到县衙找到王操之。
他刚刚从刘德秀手中接过一大堆文书档案,此时正面对着一众衙署,不知所措。
王凝之过来与众人打过招呼,笑道:“子重初来,还得麻烦诸位多多照顾。”
鲁阳县衙的人员,不少还是他当初任命的。
众人都笑道:“府君客气了。”
王凝之和大家叙了会旧,又让刘德秀指点操之几日再去洛阳。
刘德秀当然是满口答应。
交代完这些,王凝之拉着弟弟走到门口,笑道:“不用紧张,也不要急着证明自已,多走走,多看看,拿不定主意就派人去找我。”
他说一句,王操之便点一下头,两只手握在一起,显得很拘谨。
王凝之想了想,又将郭敬留下,这孩子机灵,可以帮弟弟早点熟悉环境。
临走,他又嘱咐道:“鲁阳周围的山水不错,子猷要出去转,你派些人跟着,他要去洛阳,你让郭敬带人和他一起。”
王操之有些害怕阿兄离开,依依不舍地送到城门口。
王凝之潇洒地一挥手,并不回头,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