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大,这杨州庞家是做什么的呀?”
“来兄弟小心脚下,我们进舱说话。”江猛上前推开前舱舱门,只看里面席地坐着十多条汉子都是虎背熊腰的两手各持左右船桨划动着。也是和江猛一样的装束浑身上下就着一条齐膝麻裤,那一块块腱子肉随着木桨的划动而翻腾,汗珠子都连成了线,一道道的从古铜色的皮肤上流下。
“各位兄弟歇把手,给你们介绍个义士认识认识。这个是陈梦生兄弟,为素不相识的人慷慨解囊,送朋友千里魂归故里。日后你们见到这位陈兄弟都给我客气点。”
“是,老大。”众水手异口同声的答道。
江猛转回头对陈梦生道:“梦生兄弟,你随我来。”穿过前舱有一道弦梯,登梯而上是掌舵室,有着两个舵手掌着舵。走出舵室是一排舱房,江老大打开一间舱房带陈梦生进去了。
“兄弟坐,这些就是我的房间。陈兄弟喝茶,这可是我在临安买的龙井哦。”江猛沏上了两盏龙井,分主宾落坐。
“方才兄弟说的扬州庞家,那可是扬州有名的贵人,家中良田万亩,十里秦淮河上有一半的生意都是他的。象我这样的船只能给庞家运运木料这样的粗货,庞老爷还有几十条更大的船运货呢。”
陈梦生笑道:“这庞老爷那可真是富贾一方了。”
“可不是嘛,前些年庞老爷的独生闺女招婿那可是轰动了整个扬州府啊。三丈高台上庞大小姐面披绵纱,连选三天后来竟选了一个外乡赶考的书生为夫。着实让扬州府的男子汗颜,兄弟喝茶,喝茶……”
江猛的话未说完,只觉船身一震。桌上的两盏茶也被泼撒了出来。“咚”又一声巨响船被震荡的左右乱摆,舱外一阵急步声,一个舵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老大,老大。不好了,江里闹妖精了。”
江猛闻言蹿出了船舱,手扶着船弦探头观望只见满江的白浪滔滔,并无有一丝异样。陈梦生与来报信的伙计是紧随江猛也来到舱外,三人盯着江水久久无语。
江猛喃喃自语道:“莫不是今日行船遇上吞舟之鱼?小三,刚才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你与我细细道雷。”
“老大,方才就是你与这位兄弟走了不久,我和麻皮两个人正在掌舵。哪知道水里有丈许妖精,水中一个黝黑之物直撞平船。”
陈梦生也奇道:“江老大何为吞舟之鱼啊?”
江猛长嘘了一口气道:“江某行船三十余载了,曾经在江某**岁之时跟着爹爹和叔公们去蓬莱捕鱼采珠。料不想在海上看见水中突起一座十多丈长的浮岛,半日后浮岛喷出冲天水柱。船上的老辈们都跪拜在船上焚香祭酒,那浮岛才慢慢的沉没于水中。船上的老辈们这才告诉我那是吞舟之鱼,张口能吞进一艘大船哩。可是我却从未在这运河水道里看见过,今日啊呦。”江猛的话还未说完,平船又是被猛然一击。这次船舷上的几个人全都看见了,水里有一只丈余的大鼋正用背脊撞着平船的船底。
陈梦生明白了,这是来找自己麻烦的那只大鼋。恨当日把他的摄魂镜给破了,这会儿大鼋是来报仇来了。陈梦生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今日不伏服了这孽障整船的人都难逃噩运。
降魔尺紧握手中,两眼盯住着大鼋的浮浮沉沉。大鼋刚一仰首,陈梦生口中一声暴喝“疾。”一道红光直射大鼋的脖颈,大鼋看似笨重实为灵巧万分。缩头翻身陈梦生的阴雷火打在了大鼋外壳之上,激起了一溜烟的火星。鼋壳被阴雷火所击鼋壳裂开了一道碎纹,里面看以那红森森的鼋肉,江水被大鼋流出的血水染成殷红一片,狂吼一声沉入了运河底……
江猛诧异的看着陈梦生道:“兄弟,好手段啊。那妖精竟被兄弟一击而逃了,兄弟是阴阳师吗?”
陈梦生道:“江老大太抬举我了,我不过是学了些道术皮毛。江里的妖精是一只大鼋,名字为长生。”
船中后舱之中此时也是人声鼎沸了,不少人已经跑上甲板询问船员发生了何事。
江猛在二层船舷上厉声喝道:“你们聒噪什么?江上遇个浪头再平常不过了,都给我回舱呆着去。”
众人被江猛一顿喝,都老老实实的回船舱了,在船上用过午饭后各自在舱中打盹休憩了。陈梦生则被江猛留在了楼上的舱房中,这里可比后舱舒适的多了。一人无事看这两岸的碧水青柳,也是心旷神怡的乐事,江南水乡之地果然是美不胜收……
到了新月初生之时,平船下锚停航,江猛来邀陈梦生去船顶喝酒赏月。
陈梦生来到船顶只见是一轮皓月高悬于夜空,江中独有此船随波簸动。“江兄,我们这是到了哪里了啊?怎么不见这两岸的人家了?”
“梦生兄弟坐,这里便是太湖了,水域方圆八百里。往前行不久就是湖州府了,可惜是赶路不能停靠,要不然为兄带你去看看这渔米之乡,丝绸之府的湖州府。来喝酒,喝酒。”桌上摆有一坛子绍兴府的女儿红和鱼虾果蔬。
陈梦生问道:“怎不见江兄船上的那些兄弟们来喝酒呀?”
“他们自在楼下舱中吃食,这酒是不能喝的。江中变化之事太大,如遇风起转帆的他们兴许还要忙哩。我们喝酒,勿去管那些个事。”陈梦生也只能是笑着陪江猛饮酒。
这酒吃到二更天的时候,江猛正将平素遇到稀奇事道与陈梦生听,陈梦生知道有些是水鬼为托生所为,但也不能明言,只能是一笑而过……
“砰”一声巨响之后,整条平船被一阵撞击之力带的是摇摇晃晃,若非平船够大定然被撞翻。就在这时前舱之中传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