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侧头,再看向韩经纬,他稍稍整理思绪,疑惑问道。
“所以按照韩大人的意思,我应该是先王继子,神威将军理应是我的母亲?”
刚刚韩经纬的一番话语里蕴含着太多信息,让陆羽产生了一种恍然隔世的错觉,他此刻还有一丝不太真切的感觉,只觉得自己此时尚在梦中,仍旧躺在平安酒家的床上,睡得和死猪一样。
韩经纬早知陆羽会有此反应,抿茶问道。
“世子可有一枚凤羽状的玉佩?”
陆羽点头,将一直藏在胸前的玉佩掏了出来。
玉佩捧在手心,做工精致,栩栩如生,轻盈无比,恍若轻轻一吹,便会随风飘动一般。
“昔年先王与神威将军本是一对龙凤胎,兄妹二人同胞出生,出生时突生异象,数之不尽的赤色鸾鸟盘旋于晴空之上,汇聚作两只绯红凤凰,停落在了燕城宫阙中的一株梧桐树上,朝天而歌,啼鸣万里,山鸣谷应,传荡四方,整整一日之久,这是大昭九州之上千年未曾见过的祥瑞之照。”
“此等祥瑞让九州三国皆认为兄妹二人的降世代表着人道昌盛,是人皇之姿,就连数百年未曾有人出世的悬圃山都被惊动,有人从山上走出,亲临燕国王城,送上一对阴阳凤玉,分赠给二人作为庆贺。”
“世子佩戴的便是双玉之中的凤玉,是当年神威将军所佩,至于另一枚代表先王的凰玉,则随着先王自焚而不知所踪。”
“这枚玉佩自可证明世子身份。”
陆羽听闻一切,只觉得太不真切,若是真如韩经纬所言,那么自己身世不可谓不曲折,其中潜藏着的秘密估计就连韩经纬也知之甚少。
但他已经知道,一切变故的起源其实都源于自己典当玉佩所致,一次无心投入湖中的石子,却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本该平静的生活荡然无存,再无恢复的可能。
他并不愚笨,正相反,他算得上少有的聪明,少时陆姨送他去书院念书,纵然睡上一整天的觉,他的学业也依旧不曾落下,甚至比起那些只会引经据典咬文嚼字的同窗们,学业更为优秀。
只是之后他志不在此,便渐渐不再去书院,也未走上仕途。
如今想来,陆姨只怕并不愿意自己踏上官场,再临燕京。
那间叫做“平安”的酒楼,便是陆姨对自己人生的所有期许。
他仅仅依靠韩经纬的简单讲述,便大致拼凑完整了整个事情的起因,也猜到了究竟是谁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害怕自己还活在世间,巴不得自己早死。
那位如今端坐在王座之上的燕王,当年的雅王,先王与神威将军的三弟,姬凤词就真的如此想要赶尽杀绝吗?
陆羽心沉了下来。
他只是一个厮混街上的地痞流氓,纵然身世异于常人,甚至贵不可言,可他却会对此毫不在意。
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自由自在地活着,活得潇潇洒洒的来得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此刻若有人告诉他,那位高高在上的王想要杀你时。
他虽然会怕,可赌徒的性子与地痞的习气却让他有敢于直面对方的勇气。
并非为了素未谋面的亲人复仇。
而是因为另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原因。
陆羽抬起了头,眼里闪过一丝坚定。
“陆姨也被燕王押送到了燕京,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