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听诸葛奇说澜城门被堵住了,还未觉得有何异常,心中也没有一个大致的判断,只是会让人大抵觉得是澜城南门变得拥堵不堪罢了。
可是当陆羽和诸葛奇抵达南门时,才发觉诸葛奇口中的城门堵塞是如何场面。
只见整个城门向城内扩散出的数条街道都已经站满了人群,用屯街塞巷,摩肩击毂来形容只怕都不足以为道也。
恐怕整个澜城内外半数以上的无辜百姓和留驻城内的行商贩贾都已经齐聚在这,端的是壅(yōng)攘淤塞,喧闹不休。
这些百姓并不知晓前方发生了何事,只知道身后赖以生存的澜城内已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再加之鲛人攻城之势猛烈异常,心中焦急不堪,不由得像是赶羊入圈一般,前面的驻足不前,行不动路,后面的又死命朝前,捱三顶四,让整个局面越发的不受控制。
陆羽站在人群之外,距离城门只怕还有千丈距离,看着陆陆续续添油加醋,叠罗汉似上赶着不断涌来的人群,只觉得头皮发麻。
诸葛奇站在一旁,说道。
“如陆兄所见,整个南城门被张宪逃离时彻底炸塌了,如今若是照这样下去,无人能够顺利从南城门逃出去。”
陆羽暗唾道。
“张宪这是要做什么?断绝整个澜城百姓生路吗?”
诸葛奇嗤笑道。
“恐怕陆兄还真的说中了,咱们这澜城府君怕是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人活着离开澜城。”
诸葛奇这般说时,陆羽便当即明白了其中关键。
若是澜城之中但凡有一个知晓其中隐情之人活着离开,对于张宪而言,便是多了一分变故。
与其这样,不如下狠手直接毁了澜城中人的逃生希望,让其无法离开,那么澜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整个燕国便只有他知晓其中真相。
届时真相与否便不再重要,张宪无论如何胡编乱造,信口胡诌,都将是世人以为的真相。
他即彻底解决掉了清党和鲛人的心腹之患——背水军,也将让他们背负上一个守城不利,导致澜城失守,燕国与阳州的唯一陆上通路遭到隔绝的骂名也会被归结到背水军头上。
而背水军纵使有再大的冤屈,也无人能够活着走出来诉说。
这其中也怕是也符合清党和鲛人的利益。
只是陆羽还未踏足燕京之中,并不算是真正切身体会和知晓那些势力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
如今揣测也不过是窥其一斑而已。
但他笃定,若是张宪当真抱着这个目的,那恐怕澜城之外还有他留下,以防万一的杀招。
陆羽咂舌,惊道。
“好狠的心思。恐怕为了达成目的,澜城里也有他布置得万无一失的手段,背水军怕是危险了。”
诸葛奇似乎早就看出来其中大部分端倪,言情举止并不显意外,他淡淡道。
“罗卫国早就知晓会有这遭,不然陆兄弟以为他在战时不将自己的独子留在身边斩获军功,反而调来素未蒙面,只听说过的陌生人旁边做什么?”
陆羽其实早已猜到罗子鸣到来的某些隐情。
“不愧是镇守了澜城二十余年的铁血悍将,竟然狠到敢拿自己命和整个澜城甚至背水军全军上下,来换一场结果犹未可知的赌局的上桌筹码。”
诸葛奇淡淡道。
“在下可不认为这是一场赌局,在罗卫国这些曾经待在那位神将身边的沙场老将们看来,你的身份就是燃起整个燕国燎原大火的星星火种。这澜城,只是你点燃烈焰的第一道烽火而已。”
陆羽回过头来。
“所以你把筹码也摞在了我身上?就和徐华年一样?因为你们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纵然连我都会觉得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赌局,但在你们眼里,你们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并不会觉得自己在赌?”
诸葛奇笑道。
“陆兄此言差矣,你可还记得我曾说过,观星占卦问卜命运之事皆是江湖骗术?想要真的看清遥不可及的未来,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的,陆兄可觉得我是活够了还是活腻歪了,去干这样的啥事情?在下区区一介商贾,干的是钻营利益的买卖,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否还在其他地方下了赌注?”
未等陆羽反驳,他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