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禅则紧接跪下,“有殿下在,臣一不用上吊,二不用撞墙,三不为银子发愁,舒畅得很!只要殿下在,臣就再也不用当这个丑角了!”说完,深深拜了下去。
“殿下——”
张晟朔撩袍一跪,端正抱拳,“臣是个直肠子,说话没有二位大人那么漂亮。但时至今日,臣必须直言,眼下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离储君之位仅一步之遥,撑下去,就可等到天地日月皆更换也!您这一走,陛下便会将这监国之权收回,保不齐还会转交他人。再回来是何局面根本无法预料。您不能因错失一时而错失一世啊!”
又一官员跪上前恳求:“殿下万不可离京,请殿下三思!”
几位大臣纷纷跪地:“请殿下三思!”
阁中瞬间回荡起数名臣子的真切请求:“请殿下三思!”
这一刻,元珩再一次庆幸自己重返朝堂是无比正确的选择。为了这些有识之士,也不枉在刀枪剑丛中冒险穿梭。
因为一切都值得。
权斗浊恶,他可选择远离,也曾经远离过。闲云野鹤无险缠身,还能博个不混芳尘的高洁美誉。可他无法独独为自己而活,只有回来,才不会后悔,才会得一份安慰。
可这一刻,他又是自私的。
他不是朝臣眼中那个“无私无畏”的神圣。他是个人,只是个普普通通,有情有爱,有牵挂有踟蹰的人罢了。
“各位大人厚爱之意,奕尘铭记在心。冗溢之辞,奕尘不愿多言。”
所有想说的话最终都凝成了一句:“眼下国土受侵,镇北将军危在旦夕,边境百姓尚在水深火热之中,我却要在这升平祥和的京城内安闲带赋,等一封旷日已久的立储诏书么?”
此时的朱明阁安静极了。
臣子们无言,饱含热泪望着他。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倾盆大雨。
雨声并不尖厉,淌在人心间,汇成一汪柔暖之流,生生不息。
推开朱明阁的门,元珩看见正前方站着一个人,虽擎着伞,但深紫色的官袍下摆已被打湿,在风中僵硬飘舞。
裴旸走到他面前,直入正题:“我要景明寺一案已有的线索。”
这一问,却让元珩将所有答案没入齿间。当那些理清的头绪归结在贤妃身上时,一切又都无法讲起,不能讲起了。
静立了片刻,元珩只道:“西北征军,北凉。”说完这几个字,便踏着雨水,转出了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