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申眼中带着哀求。
林凡想起来了李家那个五岁小童。
当时第一眼看到时,就感觉那个小童倒是知书达礼,看起来也非常正直。
力士们告诉他那小童是李申的儿子,当时他还不信,现在听到李善这个名字,倒是和那小童相得益彰。
林凡笑道:“李申,你给你儿子倒是取了个好名字,他也比你知书达礼的多。”
“那是。”李申语气有些骄傲:“我找了不少大儒教他识字做人,当然差不了,我儿四岁就已经能通读千字经了,待人也谦逊有礼,配得上李善二字。”
“你给你儿子取名李善,希望他好好做人,就没想过自已会有事发的一天吗?如果他知道自已老子是这种人,会不会恨你?”林凡抬眼看向李申,眼中带着质问。
李申脸上露出苦涩笑容:“我李申也是出身寒门,父母也是地里刨食儿的百姓,如果不是万不得已,谁愿意当个贪官呢?”
他抬眼看向林凡:“林大人,您要是真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给他取一碗干净的水来。”
林凡吩咐了一声。
下了诏狱的犯人是没水喝的,这本身也是刑罚的一部分。
等审讯结束后,犯人可以去牢房里自已想办法喝点尿或者脏水污水。
水送过来后,林凡亲自喂给李申喝。
李申咕噜咕噜喝了一气后长舒了一口气:“多谢林大人,那我就开始说了。”
原来李申真的是普通百姓出身,家里读不起书,但他却好读书。
故而常年在打猪草的时候偷偷趴在私塾旁听读。
不过七岁的年纪就已经能通读千字文,天赋相当不错。
后来被父母知道后,便把家里的田卖了一块,给他凑够了束脩。
上了私塾后,他展现出非同常人的天赋,成功得到老师青睐。
老师减免了其不少开销,父母这才有能力将他供到考试。
而他也不负众望,凭借一篇怜悯百姓的策论脱颖而出。
但在官场上没有背景是行不通的,即便再有天赋,他也只能在永泰县当一个书吏。
赚的银两也只能勉强维持寻常开销。
青梅竹马的妻子难产死了,一尸两命,因为他请不起大夫。
父亲做农活被割伤了脚,舍不得吃药,最终发了金疮痉而死。
不是没人给他送贿赂,但他都忍住了。
但当母亲病重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收了贿赂后一发不可收拾,一旦开了口子就不是他想停就能停了。
他就好似一辆飞速行驶的马车,只能往前走,无法停下。
后来他拜了忠定侯门下,每年上交银钱作保,而忠定侯也一路将他擢升到了知州之位。
母亲死了,银子越来越多,但他活的也越来越没了滋味,他豢养了舞姬乐妓供自已享乐,唯有愉悦放纵时才能得到一丝慰藉。
直到有了李善后,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已,他想把李善培养起来。
培养成年少的自已,等李善十岁后就改换身份和自已脱离关系。
只可惜时不待人,李善不过五岁自已便事发了。
林凡听完后沉吟许久:“就差五年你就能改变你儿子的身份了,你恨我吗?”
李申摇了摇头:“不恨你,就算没有你林凡,也会有刘凡李凡出现,是我自已错了。”
他再次抬头看向林凡道:“林大人,我愿配合锦衣卫调查,还请饶我儿一命!”
林凡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