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诺德一挥手,一个士兵便递给他一大碗稠粥,小棍插在里面都不会倒的那种浓度。
他看见那大汉本来还畏手畏脚,可一看到粥递过来,就不知从哪里升出一股气力,一把夺过碗来。
咕噜咕噜地一口饮尽,嚼也没嚼,喉结一上一下地翻滚着,脖子上尽是豆大的汗珠滚落在地。
他看见那大汉喝罢,便紧闭着眼,一副死了就死了的表情。
“你们还不动手?”
“动什么手?昨天是你们扰乱军阵,平白无故,谁会杀人?”
一个士兵不耐烦地用矛杆敲了敲那大汉,阿诺德摆了摆手,叫人登记那大汉的姓名。
他知道事已经成了,当第一个人上前喝粥却没有被士兵伤害后,昨晚被血所破坏的信任,便会又被粥水给建立起来。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阿诺德便看见其余的难民都大胆了起来,纷纷上前抢粥来喝。
他的士兵们没有也不需要道歉,更不需要额外赔偿些什么,只是说昨晚是按军法军令行事,这屠戮的事情便算是揭过去了。
甚至有难民刻意咒骂昨夜死去的同伴,赞扬阿诺德这些帝国军人们杀得好,说罢便用讨好的眼神望向阿诺德,像是在表忠取信,又像是想要额外讨得一碗粥。
阿诺德被这谄媚讨好的眼神深深地刺了心。
他听说过,在危险与强权下,人的奴性会放大,甚至打心底里认为施暴者是正义的一方,无底线地跪舔,这样就能显得自已的屈服非常合理,能让自已的心里好受一些。
或许这就是仁不掌兵,义不理政吧。
不过心里再难受,他也不可能抛开实际利益去给什么赔偿,阿诺德是个自私的人,便打算做些表面功夫,来让自已的良心好受些。
“就你一个人,你爸爸妈妈呢?”
阿诺德在身上搜出一小块肉干,递给一个瘫坐在地上,望着空碗发呆的少年。
“老…老爷,我爸爸被你杀了,我妈妈被别人踩死了。”
那对稚嫩的双眼,甚至不敢去仇恨他,只是怯生生地低下头,回避着。
阿诺德看着这稚嫩面孔,似乎与昨晚他第一个杀的难民有几分的相似……
在这一瞬间,愧疚席卷了他的内心,毕竟他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铸的。
但作为一个自私的人,他不可能一直都愧疚下去,他会为自已的这份情绪找到一个出口。
都怪蜥蜴人!
假如他能扫清那些肆虐的冷血怪物,重新建立起城镇和村落,那么一切都会正常起来吧?
阿诺德深呼吸几下,缓解悲伤最好的办法,便是行动起来!
他得利用好这些人力,恢复好后勤供应,随后募兵招将,建立一支更强大的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