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疑捏着他的手腕,防止他脚下打滑摔倒,虽然在这里穿的都是专门的雪地靴,但他仍旧本能地做出了防护的举动:“一直都是这样。”
从他有记忆的时候,这里就是这样。
地面上经年累月堆积的雪实在太多,一场普通的降雪之后,并不能看出大的变化。
谢疑:“夏天最热的时候,雪层也只是会薄一点,不会化开,这里有很多天然滑雪场。”
苏知:“好厉害。”
他这是一个没见识的南方人的感叹,因为见得少,所以雪在他这里是很稀罕、需要被珍惜的东西。
但是他不知道假如有人每年每刻都生活在这样雪景中,其实是一件很单调的事。
至少谢疑之前是这么认为的。
到了酒吧,是一家清吧,没有苏知想象中那种群魔乱舞很邪恶的场面。
除了来往的客人看起来自带一股不好惹的气息——可当地人本来就长这样,他们也不是故意这么高壮吓人。
酒吧很有当地建筑的风情,因为这是个地广人稀的国度,占地要比国内的酒吧大很多,房顶有两个人那么高,内部用大量的木头和金属做装饰,灯光打上去,碰撞出独特的质感。
谢疑约见的客户已经在座位上等他们,是个蓄着胡子的壮汉,比谢疑略矮一点,隔了很远就举起手朝他们热情地打招呼,叽里咕噜地说了一连串外语。
这地方的本地语有点小众,苏知听不懂。
他下意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
西方人的面孔本来就很难分年龄,更别说还有胡子的影响,看着更显沧桑。
苏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个是什么辈分的。
正当苏知悄悄揣测这人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的时候,谢疑侧了侧头,对他解释:“他是我的大学同学,跟我差不多大,他是继承的家族产业,这次就是跟他们家谈合作。”
苏知:“……”
苏知看看这个外国男人,又看看谢疑,愣住了。
差、差不多大?
——完全没办法想象他们是同龄人。
苏知以前总觉得谢疑身上的气势太阴沉了,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
现在看到这位……同学,才惊觉谢疑其实很年轻。
在苏知打量胡子男的时候,男人也在观察他。
在看到谢疑牵着他的手腕时,嘴巴震惊地张大,只是由于浓密胡须的遮挡,看不太出来。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自己的嘴巴,诧异地朝谢疑问:“谢,这是谁?你居然会带人一起出来玩,太不可思议了。”
谢疑在上学期间就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他的冷漠是从小就有的。
外国男人和谢疑的关系还算紧密,两家公司在谢疑于国外起家时就有过几次合作,又有一层同学关系,于是外国男人自认为两人还算相熟。大概是比普通的同学和单纯的合作伙伴都要更熟一点的程度。
他对谢疑上学时期谢疑拒绝那些男男女女追求者的事仍有印象。
当时,他们学校最美丽的女孩儿都追求过这个男人,然而谢疑就跟瞎了一样,即使面对美人的投怀送抱,无比冷酷地无视了。
他还有洁癖,是那种尤其针对别人乱碰他的洁癖。
按照他们这打招呼的礼节,他应该给谢疑来一个热情的拥抱,但他知道谢疑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就自觉地没伸手,只口头上跟他打招呼。
他一度以为谢疑是个性。冷淡,不,或者说,是个除了工作外漠不关心的机器人,他没有正常人类的需求,不需要人类的温度也能活下去。
就是这样一个人,现在居然带了个那么漂亮的男孩在身边?
都到酒吧了,还牵着手腕不肯松开,无意识间流露出的占有欲令人心惊。
苏知听不懂谢疑和外国男人的对话。
他转头仔细打量酒吧,这里的装饰风格很新鲜,有很多有趣的小细节,但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谢疑身上。
两人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快速交换了几句话。
外国男人说得比较多,谢疑只是回应几句,但可以看得出谈话的节奏掌控在他手里,外国男人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