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隐忍着怒意,笑容依旧,“就如穆侍中一般,也不过是綦伯行兵败的后备之策而已。”
穆望跟着笑起来,两人华丽的皮肉都强行挤出漂亮的弧度,眼中却都只有杀机,如同强行被关在暖房挂在大树上养至开花的绞杀榕。
这厢各自心怀叵测,那边围困顺阳的中军却因为皇上的到来军心大振。
元煊亲临阵前,还带着营造的新火器。
檄文被将士高声于城下连日喊诵,不只是向城内的官员和叛贼呼喊,更是向城内的百姓呼喊。
时间越久,城内的百姓是最先受苦的人,也是最先没有粮食,甚至会被充为粮食的人,元煊不愿意等到那等死伤惨重的情境。
若城内百姓,或是有心系民生的官员愿意投诚,从内接应,这城会好攻下得多。
可惜元煊来到阵前休整五日后,城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即便有人骚扰辱骂劝降,或者一起高声唱着思乡的曲调,里头依旧据守不出,没有任何出城战斗或是内乱的迹象。
或许内乱有,只不过太小,被城内军士压下去了。
元煊不想等了。
投石车已经一个个推至前方,元煊骑在战马上,仰头看着城墙上的旗帜,“晋阳守了多少天了?”
“回陛下,已经二十八日了。”
一侧的李英水显然也有些愧疚,“晋阳想打持久战,内里粮草丰厚,我一时攻不下,所以遣了一部分精兵绕向了肆州,以防后撤的援兵,也可与广阳王前后夹击。”
元煊颔首,“你已经做到最好了,你们先头的部队能拿下上党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
李英水露出了些笑容,“我接触火器不多,但听闻陛下登基前就在悉心研究,如今崔尚书和周天师也有改良,想来更是威力不凡。”
大军压阵,晋阳女墙中间一个个排上了弩机,城下大军之中,弓箭手与弩机也都排列成群,弩箭个个蓄势待发。
这厢有士兵来报,投石车也准备好了,元煊闻言不再闲谈,抬手肃了神色,“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天火惩戒。”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火石轰然被投出,砸落在城墙之上,流星一般,迅速扰乱了城墙上训练有素的防御格局。
数以万计的箭羽乌压压对冲,在一片黄土之上迅速交错对撞,如同黑天风云卷动。
城墙上的旗帜被轰然砸到,紧接着燃烧起来,硝烟的味道迅速弥漫,让城墙上下都弥漫着淡淡的烟雾,火药包、巨石与火枪重重砸在城墙之上,爆炸声轰然巨响,无数土石飞流直下。
城墙上的将士接应不及,死伤惨重,城外轒辒车运载着攻城士兵,在一片流星轨迹之下迅速前行。
云梯被推向了城墙边缘,木幔被支撑起来,保护着爬上云梯的士兵。
厮杀声响起,一个个将士们跌落城墙,有大周中军,也有叛军。
城内临近城墙的屋舍被砸倒,城门外用于防御的关城也被砸破砖瓦,大周将士们鱼贯而入,眼看关城内的叛军要去关门形成笼城宰杀冲进来的敌军,冲车和巨石一同砸向了关城的城墙,门被强行破坏,厚重的门板轰然压下。
一阵尘土飞扬中有片刻的寂静,紧接着兵戈骤起。
杀声震天。
向来攻城若不突破关城,就不能突破城门。
此刻,关城已破,大周中军迅速占领了关城,弩机和弓箭手鱼贯而入,壕桥搭上护城河沟,冲车一路正面冲向了城门。
一片战火之中,元煊看着固守不出的晋阳,轻哧一声,招手示意组装好井阑,与登上关城的弓弩手一起,向城内发射威力更大的火药箭。
想打持久战守住晋阳,等待后援,若是粮草被烧,又能坚持几天?
“弓弩手放箭!争取给我烧了他们的粮仓!”
粮仓当然没那么好烧,可城内内乱,四处起火是必然。
若是侥幸真烧到了些粮仓,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