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二十斤肉,家里留两块。其他的,给你娘家,忠叔那里,还有林秀才家,各送几斤。
再置几条大鲢鱼,各家也添一条去。甭管腌了做腊鱼还是吃新鲜的,都好。
干果蜜饯、酱肉脯子,糖块儿,芝麻香酥饼儿,年里要用的,总归都买上。
邻里邻居的住着,不定跑来两个喜串门的小子丫头。咱好沾沾人家的喜气,来年也能抱上孙孙。”
赵氏心想着,年后,武怀安的亲事落定,快些的话,各样事体在明年里一道办了。成亲,怀孕,水道渠成的事儿。
殷切的朝两人瞥去,瞧苏春娘越发丰腴的身子,不住幻想。
那目光过于专注且渴求,武二尴尬的清着嗓子,转头看向旁处,苏春娘则红了脸,脖子往深了埋。
“来,”赵氏拿了两块银锞子,送去苏春娘手里,“买足了,别舍不得用。”
苏春娘忙推回去,“我们手里头有,这钱,娘还是自己收着吧。”说着,她又自衣里掏出个艳红的小布包,“这是我跟二郎孝敬娘的,不多大,您戴着玩。”
足指头宽的银镯子,刻富贵祥云纹样,边上摞着几道银丝圈儿。打眼看,便知是时新的样式,较赵氏匣盒里的,不知精细多少。
“哟,这可是庆吉斋今儿冬刚来的镯子,可贵重了吧。”
赵氏拿起,放在光亮处,细细打量了几回。
不说她多识货。原是这巷子东头那家婆娘子,不多久前也买了一个。天天转着圈的显摆,光这条巷子,一日走来逛去不下五回。
赵氏叫她逮着说了三四回,耳朵都磨得起了茧子。
“娘只管戴,年后挣了钱,再给您添件金的。”
“好好好,你们出息了,娘也跟着高兴。”赵氏欢欢喜喜的戴上看了眼,又小心翼翼的褪下装进布包,语重心长的道:“你俩好好的,我便好。就是没这些个,我也快活。
你们小两口过日子的时间还长,多存下些体已,往后有了儿女,同他们置办穿的戴的,都要用钱。
这个,娘就先收下了。只当最后一件,再来,我却要你们退回去的。”
苏春娘大受感动。不没了她每月挣的银子不说,平日里的孝敬,也挑着便宜的收。
武二见她红了眼,佯装埋怨,“作小的,孝敬您是应当应份。您瞧不起儿子,才会说这些话埋汰人。”
赵氏气不过,伸手拍了过去,“混小子,惯会曲解话,娘何时是这个意思。合着不是你起早贪黑挣来的。光吃白饭,还有脸说。光练这嘴皮子,对付老、娘来了。快走,时候不早了,买的东西还多。回头装不下,租个车一道拉回来。”
“您只管在家做太太,瞧儿子给您当回小工。”
赵氏笑骂一声,武二怪叫着跑开。苏春娘紧着在后头追,倒没忘了脚下的竹筐了。
街道上,挨挨挤挤的到处是人,攒攒流动,一眼望不到边。
苏春娘背着篓筐子,艰难的在人流中前行,武二握着她的手,更是不敢松开。
拨开一丛又一丛的身形,武二不忘回头同她调笑,“可记得跟紧了,年里乱得很,拍花子,贼偷儿,个个缩在角落里,转个身的功夫就叫他们得手。”
苏春娘好笑道:“还当我是三岁娃娃。”
武二回头看她一眼,圆圆的杏儿眼,尖尖的下巴颌。浓眉琼鼻樱桃口,桃花香雪粉面腮,顶顶好看水灵的小娘子,惦记的人还真不少。
交缠的指,又紧了几分。
苏春娘面上发烫,一个眼神也不敢分过去,痴痴的任他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