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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离榛直接把季厌带回了老宅,乐谷冬刚回来住过,家里也还很干净,他把季厌抱到自己卧室,给他挂上吊水的时候已经11点多。
季厌昏睡了几个小时,睁开眼后很长时间才找回自己的意识,五感一点点回笼。
第一感觉是疼,浑身都在疼,像是天上下刀子只往他一个人身上扎。
第二感觉是头顶天花板上的灯很陌生,不是310病房里晚上也会一直亮着的白色长条灯,是几何图案交错设计的吸顶灯,没有光。
这是哪里?
季厌艰难地转了转脖子,眼珠跟脑仁也跟着晃,整个人像是被塞进洗衣机滚筒里在甩水,胃里一阵翻涌,视线里的一切都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等他强压下想吐的感觉,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是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很宽敞,摆设很简单,只有床头一盏小夜灯亮着,他身上盖着的是蓝色被子,床单枕套还有窗帘都是蓝色系,但不是医院里的蓝白条。
只有床头立着的黑色行李箱眼熟,是他的行李箱。
不是310病房,不是9楼周离榛的休息室,不是他原来的房子,不是季林风那边的老宅,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手臂跟手背都传来刺痛感,季厌抬起胳膊,手臂内侧有一片淤青,手背血管上贴了两条医用胶带,看起来刚扎过针。
为什么扎针,他在哪里,他到底怎么了?
季厌捂着头想了半天,最后的记忆是晚饭后,一个护士进他病房给他发药,不是平时的两粒,是一大把药,各种颜色都有。
他抗拒了十几分钟,那些药看着很恐怖,光那个数量就很难咽下去,他想跟平时一样,等着周离榛回来之后再吃药。
护士不耐烦了,说是院长给他调整了用药用量,必须看着他吃完才行。
最后他没能等回周离榛,在护士想叫人强制给他喂药的时候,他只能接过那把药,仰头扣进嘴里,喝了整杯水才把扒在嗓子眼儿上的药粒吞下去。
再之后的事他都不记得了,很混乱,头疼,天旋地转,无比烦躁,身体里有一股无名火,窜得他每个细胞都要爆炸了一样,所有记忆都被打成了碎片,蒙太奇手法一样,拼接,碰撞,一幕磕着一幕。
身体里的火一定要发出来才行,不发出来季厌觉得自己会死。
病房里所有东西瞬间变得十分碍眼,他只想砸了,砸了这里的一切,砸烂这个世界,然后离开疯人院。
季厌不知道那些碎片是梦还是什么,他想不起来完整的因因果果前前后后。
哪怕现在有了知觉跟意识,头跟身体也是轻飘飘,刚刚还是在洗衣机甩水,现在又像被麻绳高高吊了起来。
季厌闭上眼,捂着头痛苦地呻、吟。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在客厅里抽烟的周离榛立马掐了烟头,推开卧门进去。
“醒了?”周离榛看看时间,凌晨4点,“喝水吗?”
季厌手指撑着太阳穴,眨眨酸胀的眼睛看向走进来的周离榛,闻到周离榛身上的烟味,感受到周离榛的呼吸了,他才彻底有了实感,一把抓住周离榛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