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陈念旋开骨灰盒时,海风正卷着咸腥味掠过甲板。
林晚的遗物静静躺在桃木芯中——福娃碎片、染血的诊断书、二十张匿名汇款单。
阳光穿透云层,碎成无数枚婚戒的光斑,恍惚间像极了那人在拍卖厅摔碎的誓言。
「周家罪证已经移交国际法庭,沈乔乔昨晚在疗养院坠海了。」
她对着海风低语,指尖抚过盒内泛蓝的芯片,「渔民捞到她时,长命锁卡在礁石缝里,刻着你的名字。」
陈念旋开盒盖,福娃碎片在阳光下泛着蓝光。
这是林晚临终前死死攥住的遗物,指缝溃烂的血肉早已与桃木融为一体。
「该走了。」
直升机轰鸣声中,海岸线传来嘶吼。
周承宴赤脚狂奔,身上那件染血的病号服皱成一团——是他在殡仪馆偷走的林晚遗物。
袖口溃烂的针孔爬满褐色药渍,像她化疗时留下的最后印记。
他赤脚追着快艇狂奔,身后警笛声与海浪声混杂着。
「晚晚!我把太阳关进瓶子了!」
他举起葡萄糖瓶疯狂摇晃,福娃胶卷在浑浊液体中沉浮。
陈念扣动电击枪的瞬间,他纵身跃入怒涛,病号服被浪扯成苍白的旗。
骨灰撒向海面时,暴雨骤歇。
阳光刺破云层,在浪尖碎成无数枚婚戒。
我忽然想起诊断书被碾碎那日,他车轮粘着的樱花,此刻大约正裹在我的骨灰里,随洋流飘向母亲长眠的南洋。
「姐姐你看!」
孤儿院的孩子们趴在船舷边惊呼。
海面突然浮起虹晕,粼粼波光间,周承宴挣扎的身影与二十年前重叠——
那时他冒雨背我求医,我伏在他汗湿的背上说:「要死也得等你出息了。」
陈念突然指向水下:「他在捡东西!」
周承宴一次次潜入海底,浮起时掌心紧攥着贝壳。
最老的那只海螺里,竟藏着我当年偷塞的跳跳糖纸,塑料纸上的卡通印花还未褪色。
「他肺部早被玻璃碴割烂了。」医生摇头。
但没人拦得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