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不相信赵六顺的话,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荒年的压力,让她喘不过气。
娘家是指望不上的,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
“你别哭啊,”赵六顺叹了口气,他知道妻子心里苦,“分家的事,不是因为囡囡,是我受够了赵八斤两口子。他们根本没把我当成哥哥,更没把你当成嫂子。这样的白眼狼,没必要再理会。”
姜巧云低着头,默默地吃着鱼。
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问赵六顺以后怎么办,想问问他真的有把握让日子好起来吗?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不敢问,怕得到的答案让她更加绝望。
赵六顺也没多问,他知道改变媳妇的想法需要时间。
就像破庙外干涸的土地,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才能重新焕发生机。
吃过鱼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破庙里没有灯火,只有从破洞里透进来的月光,照亮了斑驳的墙壁。
赵六顺很快便躺下了,他得养足精神,明天还要进山采药,把那株何首乌带回来,弄到县里去换了钱,先盖房子。
一家人总不能一直住在破庙里。
姜巧云搂着囡囡蜷缩在角落里,破庙里阴冷潮湿,冷风从破洞里呼呼灌进来,冻得人瑟瑟发抖。
囡囡睡得不安稳,小脸皱成一团。
赵六顺醒来,看到女儿冻得发抖的样子,心里一疼。
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身上盖着的破被子,盖在了囡囡身上。
姜巧云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诧异。
以前的赵六顺,虽然疼爱囡囡,但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他一向怕冷,冬天睡觉都要抱着被子,现在却把唯一的被子给了囡囡。
她转头看向赵六顺,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他蜷缩着身子,紧闭着双眼。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有些干裂,显然是冻得够呛。
姜巧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的,涨涨的。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将囡囡搂得更紧了一些。
赵六顺什么都没说,躺在地上便睡,一觉就是天亮。
破庙的屋顶四处漏风,冻得他一夜都没睡踏实,醒来时浑身酸痛。
他先给囡囡热好了药,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囡囡,乖乖喝药,爹很快就回来。”
姜巧云接过药碗,担忧地望着赵六顺,“当家的,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山里太危险了……”
她想起昨晚赵六顺盖在囡囡身上的破被子,心里五味杂陈。
“没事,我心里有数。”赵六顺语气坚定,“囡囡的病不能拖,家里也要吃饭。我很快回来,饿了就吃剩下的鱼。”
姜巧云默默点头,目送赵六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