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小满做了坏事确实有点犯傻加后怕,睁着惊恐的鹿眸,用着全程的敬畏之心,毕恭毕敬地重复。
后面对方态度较之先前多了不少耐性和同情,近乎用着一种亲民的笑容和口吻在和她讲话,鱼小满受宠若惊。
甚至在人家商量式的问法里,问她“这几天现在拘留所委屈几天?”的时候,回以感激的眼神:
她本来现在,也伤心地有点不知道应该去哪。
……
李肃是个执行能力一流的人,整个突发情况,差不多都是在他的指挥下平息的。
顾诚被送去了医院,几个保镖成了替死鬼去了警局,随后和警方那边及时地沟通,又通知了稍后还未到的顾家大家长模糊的情况。
整个场面有条不紊地收场,连不明底细的观众人群也散了开去,白泽仍旧去了餐厅顾家订好的地方。
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边面对偌大的餐桌,慢条斯理地品尝丰盛却空无一人的晚宴。好像刚才那些人和事,统统与他无关。
顾家的家宴被打乱,他好像也没有多大遗憾或者伤感。
刚才的情况凶险过后的骚乱,他也仅仅是诧异了两眼鱼小满,便再无波澜。
“少爷……”
李肃欲言又止,他其实有些不解白泽刚才的举动——为什么示意要他去救下鱼小满?
顾诚是那么一个睚眦必报的男人,又正好不知道鱼小满的身份,要是真把鱼小满往死里打……后面的事,可就足以让他麻烦缠身名声大躁了。
作为他们要对付的敌人,那不是最好的机会?
……可白泽却让他出手制止了。
白泽对鱼小满的态度一直就晦暗不明,甚至有些亲近,这让李肃很是担心。
白泽抬眸,幽黯深远的视线在李肃脸上扫了一圈,明明是坐着,却总透露出一股隐隐的上位者威严——那和人前非常不同,心思像藏在漆黑不见底的长长甬道里,眼神孤高得像是飘在云端。
“你在想什么。”他稳稳地问。
“少爷,您对鱼小满……”
白泽刀叉在有节奏地轻声和盘子里的美食磨合,偶尔和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垂下眸子轻笑,浅薄的灯光打在苍白的脸上,映得那弧度有些清淡的不屑。
“你以为呢?”他反问,放了一块鹅肝进嘴里。
李肃不敢多言,只是笔直地站在一旁静候他。
“我之前觉得她有几分有趣。”白泽淡淡地说,倏尔又笑了,“不过刚才突然有点动心。”
“因为她救了您吗?”李肃冷硬地问,眉头有些不自觉地皱起。
“救?我不需要人救,顾诚还不至于真的撞死我。”白泽窸窣地笑了,笑意未及眼底,眼角却美得像个狐狸一样弯起,透着点苍凉的冷意。
“只是觉得,我之前似乎是把她想复杂了,她其实很简单。”白泽目光缠绕淡淡的迷惘。“简单到看到脏乱的流浪猫会心生怜悯的那种简单,那种关心,和虚情假意的靠近没有关系。”
“那不意味着她没脑子,少爷。”李肃依旧蹙着眉,声音有点加重,“她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可我在老板身边,依旧身份安稳……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白泽模模糊糊带着玩味的目光,“她有点迷糊,还容易动感情。”
白泽看了李肃一眼,“你对她有点不满意?”
“不。”李肃很快说,随即紧紧抿着唇。“我对她没有成见……只是,就是因为她的聪明又迷糊,才让我觉得危险——那是很容易牵动人心的东西,而少爷,您现在的心不应该被牵动。”
有牵动就会有掣肘。
“呵呵。”
白泽站起来拍了拍李肃的肩膀,好像头一次出来,面对窗外的月色心情愉悦。
“我能说出口的感情,都是能随时舍弃掌控的东西。你应该觉得,最可怕的是缄口不言的沉默,那才是人最深最痛,不能割舍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