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在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那边突然传来拉开啤酒罐的声音,“咕咚”一大口,酒精的味道。
“要来么?”秦寿问。
简律辰看了一眼腕表,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在哪。”
“本大侠救过你的地方。”……
很多年没来这条街了,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和老旧的居民楼旁,歪歪扭扭繁茂着的,矮矮的合欢花树。
简律辰想不到,下午才刚和简浔谈论过这个地方,转眼自己就来了这里。
TBU。
周边的这些老街,曾经见证了大学里,无数人荒唐放肆的青春,也包括他自己。
眼神带上了几分遥远的缅怀,简律辰散漫着步子一寸一寸慢慢朝前走,凭着记忆里的路,找到了秦寿所说的“救过自己”的地方。
老街其实很安静,只有在晚上的时候,两边远离这条道路的霓虹才会陆陆续续亮起。喧嚣穿过黑夜,带动着夜的喧哗。大小商店门口的银杏树上缠绕着彩灯,晚上的时候,代替星星,在店门口一闪一闪。
有些老的店铺已经消失,也有些新的高楼建起来。
不过白天的时候,诗情画意倒是不减,道旁的梧桐树又粗了几个年轮,舒啦啦地有风穿过的声音。渡冬的黄叶飘了几片下来,他踩在叶片上,惊动了坐靠在梧桐树下的眯着眼的秦寿。
秦寿套着他一年穿到头的那件灰色外套,脚上穿着半旧不新的厚底板鞋,额前的头发凌乱着,像个在街边落魄的青年艺术家。
他看见简律辰,朝他摆摆手,身边停着一打的罐装啤酒,邋遢不羁地大声问:
“喂!阿辰,要不要来?”
简律辰走过去,跟着他一起,毫不在意地靠着树干坐下。有什么好问,这么远,他难道是花时间考虑了才过来?
“心情不好?”简律辰靠在树干边,扫到秦寿有些颓丧的脸。
秦寿扔过一听啤酒给他,斜着眼鬼叫一声:“你一个GS总裁竟然也不要脸地在外面晃荡,老实说我很惊讶。难道你也心情不好?”
两个人互相看穿了心情,就没什么好多说了。简律辰闷笑两声,接过啤酒,脸上难得地流出出一丝不见外的笑:
“既然被你发现了总裁也中途翘班,我就不扣你工资了,秦主任加班一周,也就算了。”
“啧啧,就知道欺负老子。”秦寿哼哼唧唧骂了两声,呷了一口啤酒。
“谁让我心情不好。”简律辰很不客气地回答。
既然都是男人,又都心情不好,那就不用多扯些有的没的了,男人嘛,用酒说话。
于是,下午好好的人烟稀少的林荫路上——
两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不怎么顾及形象地,坐在粗大的梧桐树边,你一瓶我一瓶地喝起了黑啤。你喝完了我再去买,我喝完了你再去买,像两个奇怪的酒鬼。
秦寿不像秦寿,简律辰不像简律辰。两人喝着喝着,随着脸上的酒精渐渐涌起,惯有的神情,绷紧的神经,也有点不受控制地松动了。
设计部打来的电话秦寿也没接,李肃Call的来电简律辰也没理,两个人同时相视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就像是又回到从前一起宅居的日子。
转眼之间天色已经偏晚,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灌酒,就过了下午好长的几个小时,然后秦寿掏出一包烟,摸出一根后扔给简律辰。
“你说你说,我们现在这么干,像不像两个,莫名其妙跑来追忆大学的煞笔?”
“把‘们’字去掉。”
简律辰虽然喝得有点多,思维依旧保持洁癖状态。
秦寿白眼。他喝多了,已经完全不顾形象地把外套拖了搭在了脖子上,然后脑勺枕着树,领带扯得凌乱衬衣也皱巴巴的。
当然并不是说简律辰此刻,就有有多么整洁——你能说一个喝得有点大的人有多肃整呢,好像穿过了时光和风,眼神同样带着些混乱的迷离和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