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孝正闻言眼神沉了沉,冷着脸死死盯着他,黑黝黝的一双眼睛看不出一点情绪。
周老爷子被他盯得不自在的移了移身子。
周孝正冷笑几声,慢悠悠地说道:“是啊,她就不应该反抗。那孩子傻啊,就应该被黄招弟设计嫁进黄家,替老大家养儿养女,自己就活该瘦得被风都给吹跑。活该穿着打满补丁的破衣服,眼巴巴地看着林家寄来的羊绒大衣穿在周雪身上,还得受她言语耻笑行为欺压。活该看着大冷的冬天,家里连外八路亲戚都个个有军大衣厚靴子,就她躲在她奶奶身边呆在炕上一步也不敢出门。
活该她吃不饱穿不暖地看着老大家的偷她的东西贴补了娘家,贴补了亲家。她就是傻啊,她爷爷奶奶都有工资养老,她却身上半分钱也没有。她就是傻,她娘每个月汇钱给她,她连饭店也不敢进。
所以啊,我就说我家娇娇傻啊。被个黄毛丫头片子给骂上门就不应该耍嘴皮子。就该拿把刀剁死这些杂碎、用鞭子狠狠的抽死这些狗东西。还留她一条命出声?喝着我女儿的、吃着我女儿的、穿着我女儿的、偷着我女儿的一切,她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胆量,谁给她撑腰?谁养得她敢这么嚣张的上老张家大骂?
你放心底捂住的大儿子,你最优秀的老大,是啊,他确实是聪明人。还真没打骂我女儿,我还真得好好谢谢他。原来没打骂就是老周家给我们父女的恩德。
老大这聪明人看着他婆娘、看着他的儿子,看着他女儿占尽便宜,暗地里给我女儿亏吃,心里偷乐吧?每次去邮局心里高兴吧?意料之外,收到手表、收音机、自行车那些是不是很惊喜?
老头子啊,你这心偏到哪里了?你敢说,你没看到这个家里头,我的女儿过得怎么样?就没看到我的女儿的那小身板?你敢说你就没发觉她那么乖巧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急急地嫁进张家?
我是没看到那娘们,算她命大。还想出来?要不让她出来,我给她松松骨。问问她哪来的胆子敢算计我的女儿?问问她仗着什么底牌以为我死了,我的女儿就是她可以随便拿捏的?
老头子,我的女儿就是这么过得好的?你就这么理所当然的瞒着我的娇娇,和我岳父说她不想回京城?她在家里有兄弟姐妹陪着,过得好好的?瘦得皮包骨你也没看到?那老大家的几个孩子呢?出来给我看看,是不是也是面黄肌瘦,单薄得和纸片没两样?
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良心底线全无,连畜生都不如,做人最起码廉耻都没了。你还说那死丫头小孩子脾气?小孩子脾气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欺负我女儿?就可以在众目睽睽下、虎视眈眈、嚣张地想骂就骂?那暗地是怎么欺负我的娇娇?你敢说你不知道!你阻止过吗?
老头子,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儿子?我不求你公平,就求你用点良心说话,凡事公道点。那也算是你孙女,是你老儿子唯一的根。你就不想想,我不在这世上了,也就你和娘是她最亲的亲人。没来前,我还以为你就算再偏心也不会颠倒是非。你说说你是把我们父女当成什么?四十年来,你就没良心谴责过?
我还没16岁就离开这个家,宁愿死在外头也不愿意待在老周家。你就没想想我为什么要离开这个家?你就没想想我为什么不要老周家一分一毫?我自认对得起老周家,对得起你。今天你就说说,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这么对待我?这么对待我的娇娇?明明不想养大她,抱她回来干吗?我欠你了,我的娇娇欠你了吗?”
周老爷子被他说得脸色铁青,手指头直指他,张大嘴,却无言反驳,只能用眼死死地瞪着他。等周孝正说完后,过了片刻,才憋出了句话:“你是特意回来找我算账的?”
张国庆看了看周老头,心里都替他可悲。人老糊涂,还是没看清现实。以为先恶人告状就可以模糊事实?更是替他岳父感到可悲,这就是个死结。儿子都不喜爱又怎么会对遗孤还有爱心?
说到底周家靠着周孝正支撑着,靠着岳家林家,才有底气。
而他们父女在这个家也就是谋利的工具,炫耀的工具。他看透了前世岳母岳父的偏心,也明白父母对待自己的儿女,真不是手指一样长的。更何况他不信他老丈人看不出周老爷子的异常。周家的水很深啊。
“你觉得我回来就是算账的?不是来给你报喜的?不是让你知道我还活得好好的?算账,算什么帐?人都进去了,我找你算什么帐?你说你是我老子,我敢吗?”周孝正冷笑着斜了他一眼。
周老爷子气得大拍桌子,大喊着:“你这不孝子,就为了个黄毛丫头片子给你爹脸色看,你看看你那样。那是你哥,是你亲的大哥,是你亲侄女。”
周孝正回到他娘旁边,拍着老太太的手,懒养养地说道:“那黄毛丫头还是我亲生闺女呢。”
“那你怎么样才能帮我带回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