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阿水看着范宁和范二一时陷入沉默中,还以为他们并不相信自己,遂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有一些话,小人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范宁笑了笑,循循善诱道,“先帝常说,‘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你要有什么话,尽管开口好了,老夫一力为你做主。”
顾阿水点点头,便小心地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厅子中也就只有范宁、范二以及刘穆之,又早就猜知刘穆之和范宁的关系,所以才郑重其事地说道,“小的听人说,豫章的粮价便是由东湖米行和其他几家米行一起操纵的,又以东湖米行为主。”
这一点早在范宁和范二的预料之中,但听了他的话后,两人还是先后问了起来,“你可有什么证据?”
“只是听人这么一说,小的哪敢去查他们啊?”顾阿水摇摇头,苦笑着说道。
范宁和范二对望了一眼,终于对他挥了挥手手,“行了,老夫对你说的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顾阿水如临大赦,又有些忐忑地问道,“那给您借粮食的事?”
范宁摇摇头,“什么叫给我借啊?我借你们的粮食干嘛!既然你拿不出钱来,就免了吧!”
顾阿水好一番感恩戴德,这才转身而去。
又听范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对了,本官这几天可能还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你要随传随到!”
顾阿水又回转身来张口应诺,虽是免了几十石粮食的钱,但他心中总还是七上八下的,一直到走回家都是浑浑噩噩的。
看着顾阿水离开后,范二的精神便有些恍惚起来,他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这小小的豫章,到底牵扯到多少家族的利益,又牵扯进来了多少势力?
涂氏?罗氏?雷氏?胡氏?
仅仅只有这四家吗?还是包括以他们为首的十几、几十个家族的根本利益?
这是一个大漩涡呀,稍有不慎,范宁就会万劫不复。
范宁折进去了,自己还能好吗?
范二正在胡思乱想时,却听范宁沉声道,“想不到真是他们要与我作对啊,这事不好办啊。”
范二却笑了笑,安慰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找到了主儿,也就好办多了。”
范宁摇摇头,苦笑起来,“好吧?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明晚再摆鸿门宴,将涂、罗、熊、雷以及胡氏的家主约到郡衙,给他们分析一下厉害关系;这事宜早不宜迟,最好是连夜派出信使,争取在明天晚上之前将他们招来。要是这还是不行,恐怕就只剩下一条路了。”
“还有路?”范宁连连点头,听到后面又不由一愕,笑问道。
“咱们可以扶持一个代理人,你觉得唐家米行如何?”
“扶持?怎么扶持?”
“到底也还是要有粮食在手,这由我来筹划吧,对了,唐三少不是还在隔壁吗?”
“瞧我这记性,怎么就忘了他。”范宁一拍脑袋,随之站了起来。
范宁、范二和刘穆之三人走出北大厅,在曹洗的带领下进入了东面的一个小雅间中,正在悠闲地品茶的唐三少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
“明公,公子。。。。。。”唐三少连忙施礼,谄媚地招呼起来。
“多谢你陪老夫演了这场苦肉计,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范宁摆了摆手,笑了起来。
唐三少谦逊起来,再次表态道,“明公客气了,只要用得着我唐三的地方,没说的,随传随到!”
范宁点头微笑,又给了他一个甜枣,“好。明天晚上,老夫会在衙门召集四大望族和胡家的家主在衙门聚会,你通知一下令尊,让他也来。”
唐三少欢天喜地地答应下来,随之告辞而去。
能与豫章四大望族的家主及胡氏家主一起开会,这说明什么?
说明范宁实在抬举唐家啊,尽管唐家郡望的提升与范宁是否抬举没多大关系,可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不是吗?
唐三少去后,范宁与范二又商议了一阵,便忧心忡忡地回了郡衙。
范宁回去之后,便珍而重之地给四大望族的族长及胡氏族长写了邀请函,又将印信给了送信的人,让他们连夜出城。
因为粮价疯涨的事,范二的心情也格外压抑。
时令很快就到立秋了,这原本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却因为连续四个月不下雨的缘故,三江源的万亩良田中的稻谷被晒焦了几千亩。
要是再不下雨的话,再过一段时间估计会有一多半良田中颗粒无收。
豫章郡其他地方的农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