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贱的顿时湿润起来,心中狂呼道,“真没想到他会记得自己啊,原本以为那些大人物都眼高于顶的。。。。。。。”
看着冉小贱抽鼻子,范二皱了皱眉,又继续表现出自己的关心,“令尊没事吧?你的猪肉铺不开了吗?这两个月来你怎么都。。。。。。”
听着他的一句句关心,冉小贱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如缺提的河水一样滑满了脸颊。
范二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不是要来第二楼当传菜员吗?我答应你了。”
冉小贱却不接他的手绢,只是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当即便要给他下跪。
范二自是不许,将之扶住后又对身旁的阿仁道,“给这位冉兄弟先预支两个月的工钱。。。。。。”
此次第二楼要招的跑堂和传菜员,工资全部都是每月一贯起,以后还能看绩效升职加薪,这也是广大适龄青年趋之若鹜的真正原因。
范二相信给冉小贱先支取两贯钱,差不多也能解决一般的问题了。
冉小贱却不去阿仁递来的钱,开口解释道,“这几日天气转暖之后,家父的腰腿倒是有所好转,要不然我也不敢放心留他在家啊。只是。。。。。。”
范二心中想着冉小贱之父大概得的风湿性关节炎之类的病,可惜自己对医学一窍不通,所以还是劝慰道,“令尊的腰腿又是未痊愈的话,你最好还是请郎中看看才好;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继续说。”
“我。。。。。。我和家父都没有出身。”冉小贱当即扭捏起来,吞吞吐吐地说道。
没有出身的意思,就是说冉小贱没有户籍,相当于是黑户,这和后世那些没有身份证的人差不多,但又不完全相同。
这个时代的黑户还是很多的,这些人主要是被大户庇护的下人,或者是城市的手工业者,也就是引壶卖浆者流。
范二在招聘广告上明确规定只收良家子,也是担心有些被人庇护的人前来应聘,如果未经别人主子的许可就与之签订用工合同的话,很可能会引起纠纷。
招募临时工倒是不用考虑这么多的疑虑,但要是招募长期合同工的话,还是得要对方拿出证明才行。
冉小贱明知自己是黑户还来应聘,这足可说明他现在的困顿,当然也有他仗着与自己有一面之缘而来碰运气的意思;但他提前说出自己的身份,又足可证明他是个诚实的。
按理说杀猪不属于手工业,他要是子承父业的话,应该不算是黑户才对啊。
范二带着这个疑惑问道,“不知令尊是做什么的?你们怎么会是黑户呢?”
冉小贱有些难堪地说道,“家父原本是别人的奴仆,最后却与主人家的小娘子私奔了,所以。。。。。。。”
很多黑户之所以成为黑户完全是自愿的,因为被高门大阀庇护之后,他们反倒因此少交了许多苛捐杂税,比如三江源芦花村那些人。
很多黑户也有向往自由的决心,但却偏偏没有能力成为自由之身,或许冉小贱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吧?
能与主人家的小娘子私奔,这比之刘穆之和主官家的侄女成亲做得更加出格,由此也不难想象冉小贱一家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
范二听到此,已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听说过刘主簿吧?他和令尊一样勇敢。”
冉小贱顿时放下了心,他现在已经知道范二对自己父亲私奔之举的态度了。
又听范二八卦道,“不知令堂尊姓?”
冉小贱对父亲与母亲的结合是异常骄傲的,要不然也不会有他不是吗?他此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讲起故事来,“家父带着几个兄弟从北地逃到江左后,便在钱塘解甲归田了,他们当时种的是陈氏的田。陈氏祖籍在颖川,郡望很是显赫,但自从避乱迁居吴兴郡钱唐县以来,三代都只是下品官吏、无权无势,也就沦为了庶族。。。。。。”
范二恍然大悟,“你说的颍川陈氏是陈司空家吧?”
陈司空就是“九品中正制”的创始人陈群,他出身名门,为东汉太丘长陈寔之孙、大鸿胪陈纪之子。
陈群早年被刘备辟为豫州别驾,后来历仕曹操、曹丕、曹叡三代,以其惊世之才为曹魏政权的礼制及制度的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当时的颖川陈氏是何等显贵?没想到他的后辈子孙反被排除在士族外。
可悲!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