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会儿,已经吸引了许多鲛人,连两位姑姑都被宝光引来。见着这宝珠,两位姑姑都动容道:“竟然出了宝珠,流苏,你竟然采到宝珠!快快快,快将这宝珠送入水府,这宝贝冻手,若是有了损失,我们可负责不起。”
两位姑姑立刻带着流苏和一种鲛人护送宝珠往水府去,方才的宝光太强,若是引来了心怀不轨之徒,可是要遭难的。
宝珠被藏在布囊当中,稍稍遮掩了神光,但这宝珠的寒气却藏不住。不仅藏不住,鲛人也受不住,只有流苏以天赋御水之术将寒气散开,才能稍稍承受。
急匆匆赶回水府,好在不曾出了纰漏,两位姑姑都松了一口气,立刻禀报上去,要将宝珠进献给水君。
管理采珠事宜的是水君的姬妾,这姬妾乃是一位姓梁渔女,被水君看上,便下聘娶了。人类的寿命自然短暂,哪怕水府中延年益寿的宝药,驻颜养身的宝丹,也无法抵御岁月的侵蚀。渔女已经是中年妇人的模样,虽然风韵犹存,更有一番风采,但毕竟是年纪大了。
好在水君仍旧念着旧情,便安排她管理采珠,虽临幸得少了,不太得宠,但份例却不曾削减,因此日子也过得舒坦。
听着姑姑说采得宝珠,梁夫人心中也是一提,连忙取出盛丹的宝盒道:“我听闻宝物都有灵气,最怕沾了晦气,这是大王赐我收藏灵丹的宝盒,你去将宝珠盛来。”
两位姑姑领命将宝珠放进盒中,果然立刻就将寒气和宝光锁住。两位姑姑道:“流苏,你采得宝珠,便同我们一起进去领赏。”
流苏随两位姑姑进了殿中,便听姑姑小声道:“夫人,这便是采得宝珠的流苏。”
梁夫人目光望去,便见得温婉清丽的少女和她尾巴上如同红霞般的鳞片。梁夫人心中一动,柔声问道:“你就是流苏?”
流苏笑道:“正是小女。”
梁夫人道:“我早便听两位姑姑提起,说你采珠的手艺是一绝,今日竟能采到宝珠,应当重赏。”
梁夫人目光转动,似乎在思索什么样的赏赐合用,接着说道:“你先回去收拾收拾,过一时便随我去见水君。”
流苏回了自己的住处,随后就有一位姑姑送来黄金玛瑙制成的头饰和一套上好的衣裳。流苏笑着谢过赏,把姑姑送出门外,合了门长舒一口气。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倒映着流苏的面貌,年轻美丽,天真无邪。看着看着,眼里便不由得泛起一点杀气,心道:“若是水君不曾同血虬妖王沆瀣一气便罢了,若是有所勾连,我必要给他点厉害瞧瞧,方不负我这般作态。”
所幸曾经便是以姥姥的样貌示人,槐序心里虽不习惯,却也不是无法接受。将梁夫人赐下的金钗带上,换上衣服,再照照镜子,果然越发动人。
梁夫人年纪渐大,虽然如今仍旧生活无忧,只怕日后年老色衰,会不太好过,如果手下的流苏能得水君恩宠,对她而言,也无疑是一件好事。
不过目前来说,对槐序而言是一件好事,流苏会不会承情槐序不知道,但槐序是承情的。
再来见梁夫人时,梁夫人已经换了一身衣裳,看流苏的眼神带着温和。流苏捧着宝盒跟在梁夫人身侧,两人向水君所在的风云殿走去。
梁夫人拉着流苏的手,问道:“流苏,有人告诉过你你的鳞片很美吗?”
流苏摆动着尾巴,赤红的鳞片折射着细密的光,她答道:“流苏听别人说过的……”
瞧着她似乎有些紧张,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必担心,这是好事。水君的颜色,与你极为相似。我们这些水府里的女人,没有哪条出路会比依附水君更好的了。你很美,水君会喜欢你的。”
流苏问道:“水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梁夫人突然怔住,脸上笑容便有些牵强,感叹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本不是人呐。”
流苏连忙道:“流苏说错话了,让夫人伤心了。”
梁夫人摇了摇头,道:“无妨,我只是他的妾室,托蔽在他的羽翼之下,又有何资格去讨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流苏,我没有修行的资质,若是你有,便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修行有成,你便能活得更潇洒些。”
梁夫人这是交心之言,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懂她话里的劝诫和诚恳。流苏慎重的点头,回应道:“流苏多谢夫人提点。”
说这话,便已经到了风云殿中。所谓风云汇聚,腾龙而起。只是这名字,便有着野望。
梁夫人带着流苏进去之时,殿中正是莺歌燕舞,好不欢快。水君高居上座,左右却有三个生人。左手两个乃是两个年轻人,同人并无不同,至少以流苏的眼睛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同,两个年轻人在欣赏歌舞。右手的座上是个穿着一身乌黑铠甲的大汉,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桌子上摆放的巨量猪牛羊肉。
水君在喝酒,他眼神既不在两个年轻人身上,也不在那个大汉身上,只会偶尔将目光投在殿中歌舞上。直到梁夫人进来,他的眼神便粘在了流苏身上。
水君的鳞片鲜艳夺目,便如同一团红云,而流苏的鳞片竟和他如出一辙。梁夫人坐到水君身边,给水君的酒樽里斟满酒,对着水君耳语了起来。
水君听得饶有兴致,道:“哦,竟然采到宝珠了吗?”
流苏适时将宝盒放到案上,揭开了盖子,便有一股寒意袭来,寒气如同烟气一般四处蔓延,又见宝珠光华透亮,仿佛冰雪一般。
水君也不由赞叹:“好一枚寒珠!”他转头向流苏道:“你如何采到此珠?”
流苏低眉垂首,声如空谷幽兰,道:“水君可还记得西郊珠场的那个蚌母?那蚌母极为狡猾,数百年来都不曾被人找到,因此才能孕育出这么一枚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