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
谢余嘉把报纸拿了起来,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越看越生气,让谢元初这么一弄,她就彻底摆脱不了父母和弟弟,得一辈子照顾他们了。不然就是狼心狗肺,就是白眼狼,就得被人唾弃。谢元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林长智和林逸兴回来的时候,谢余嘉还在气头上,脸色难看得很。
“爸,妈,余嘉。”林长智挨个打了招呼,又说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妹看了余嘉写的信,心里气不过,把事情捅了出去。虽然她的做法过分了点,一点没有顾及姐妹情谊,给我和余嘉造成了一些影响,但是,也不是不能理解。余嘉那封信,写得确实过分了。”
谢余嘉有些震惊地看着他,她哪里过分了?让谢元初来分担责任不是应该的吗?
林长智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觉得小妹也该过来和父母团聚,但是你可以好好说啊,你那封信的措辞确实欠妥当。我明白,你刚生完孩子,身心疲惫,心情不好,说话难听了点,我能理解你,但是小妹理解不了,也算情有可原。”
谢余嘉:“……”
措辞欠妥当吗?
看她还是有点不开窍,林长智便说道:“大概你写信的时候情绪激动,写了什么你自已都忘了,要不你再看看那封信?虽然照片小了点,但是仔细看的话也能看清楚。”
谢余嘉心想,这还用看吗?她自已写了什么她还能不知道?但是想了想父母之前的反应,又品了品林长智的话,她还是听从建议把报纸拿了起来,仔细看过之后,谢余嘉心里直打鼓。
她心里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她当时好像写得没这么露骨吧?什么“累赘”、“废物”、“没用”之类的词,她好像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有写出来,怎么这封信全都有呢?她明明只是说她负担重,让谢元初过来一起分担啊!
但这封信的笔迹确实是她的,整体上看也确实是她的写作习惯,而且,除了这些词之外,别的确实是她写的,难道她当时没注意,把心里话全写出来了?
谢余嘉看完以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回是有点后怕了!她的形象啊!这下子全都没了!
长智是部队有名的将领,她和长智是部队里有名的恩爱夫妻,大家都知道她的父母贡献了家产支持抗战,以前这是她对外的宣传点,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父母很好,她独得父母偏爱,结果呢?革命胜利了,弟弟瘫痪了,父母来投奔她却被她嫌弃,甚至话说得那么难听,别人该怎么看她?她哪还有脸出门啊!
可恶的谢元初,怎么就不为她想想,这种事为什么要说出来。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为什么就不知道体谅体谅她!她可是她的亲姐姐呀!
谢余嘉又害怕又生气,顾不得有父母在场,直接哭倒在林长智怀里。
林长智拍了拍她的后背,深呼吸,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事,人没有不犯错误的,只要改了,就还是好同志。你这次说错了话,确实是你的错,但是你刚生完孩子,身心疲惫之下没控制住情绪,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只要爸妈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谢父谢母听话听音,立刻就做出了表态。
谢父对谢余嘉说道:“我们没什么好计较的。刚看到你写的那封信的时候,我和你妈心里确实是很难过,很失望的,但是,世上哪有父母真的跟儿女计较的,你放心,就算我们走了,也不会出去乱说话,给你们添麻烦的。
你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们俩最疼的就是你,然后是其华,至于初初,我们其实没怎么疼过她。你和其华离家之后,我们俩伤心难过,身体确实不好,都是初初在照顾我们。别说她现在忙,就算她不忙,我们也没脸去找她,再让她继续照顾我们。
我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活够本了。现在知道你好好的,身体健康,家庭和睦,我们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谢母语带哀求,接着说道:“我和你爸这辈子别无所求,就希望你和其华能够好好的。我们俩怎么样都没关系,你不用管我们。但是,能不能,别让你弟弟走,我们俩照顾他,终究是有点力不从心,他跟着你,我们还能放心点。”
谢余嘉差点又爆炸,被林长智用力搂住了。作为谢余嘉的枕边人,林长智对妻子的心理活动十分清楚,她心里打的最好的算盘应该是留下父母,把谢其华扔给谢元初照顾,这事就算圆满解决了。
只是没想到谢元初年纪不大,胆子不小,哪怕知道他是副司令员,也一点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在文章标题上就点了他的名,用他的身份来吸引人看。
而且,她通过这种方式,把谢家父母和谢其华牢牢地和他们绑在一起,彻底把自已从赡养责任中解脱了出去。
说实话,如果被针对的人不是他,他倒是真的欣赏谢元初的性格。
林长智跟谢父谢母说:“爸,妈,别说气话。余嘉没有赶你们走的意思,我也没有。我这段时间工作忙,回家少,并不是不欢迎你们,确实是工作上的原因。
余嘉也是一时想岔了,才会写那样一封信。她是你们养大的孩子,品性如何,二老应该是最清楚的。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把这件事的舆论影响降到最低。”
谢父问道:“这些事情我也不懂,你说该怎么办?我们配合你。”
林长智叹了口气,说道:“我们需要公开道歉。不管怎么说,余嘉那封信确实写得不太妥当,让人看了心里不舒服,为这事道歉是应该的。
我们也会承诺,以后会奉养父母、照顾其华,这本来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也是我们该做的事情,只是这一次,需要跟老百姓说一说。
还有,对于余嘉这番不当言行对小妹和南下干部造成的伤害,也需要道歉。现在国家正是需要他们的时候,不能让人寒了心。”
谢余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问道:“需要这样吗?”
林长智看着她,郑重点头,“需要的。不然这事就过不去。不过,我们对外说的时候,可以强调一下你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情绪波动大,容易控制不住脾气,再加上照顾父母和其华,确实受了累,想来老百姓能给你多一点体谅。”
谢余嘉心里不高兴,但不得不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