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一惊一乍的抬起头,顶着一张哭花了的瓷白脸颊,有些?畏惧的看?着谢瑶卿。
龙纹,凤冠。
十六七的年纪,身姿挺拔如修竹,样?貌又风流,向晚便猜测着,这是不是哪一位年轻的宗亲,甚至是哪一位年轻的皇女。
他只?好胡乱抹了把脸,痛苦的回忆着这些?年死记硬背学过?的礼仪,他动作缓慢的收敛衣袖,屈膝行礼。
谢瑶卿单手拉住他,温柔又坚定的制止了下拜的动作。
谢瑶卿微笑着,声?音柔和的问?,“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景色,你在为何而哭呢?”
向晚并不认识眼前衣装华美的女子,他只?是依靠小动物的直觉,觉得她在心?里,也许有一点怜悯自己。
于是他身上的惶恐消退了些?,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小声?说,“没,没什么?,只?是,只?是看?见这边风景萧索,一时有些?伤感罢了。”
他害怕谢瑶卿生气,垂着眼睛,欲盖弥彰的解释,“我,我不是有意?扰您清净的。”
谢瑶卿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帕子递给他,“瞧你的样?子,岂会?是没事呢?”
“那些?世家男子,总是自视甚高,仰仗祖辈荫蔽与母姊偏宠,目下无人,恃强凌弱,可?离了家里的女人,只?看?他们自己,多的是无才无德,相貌平平,什么?本事也没有的。”
“郎君有潘安宋玉之貌,又知书达理,聪慧过?人,何必将那些?庸人放在眼中呢?”
向晚白皙的脸颊微红,有潘安宋玉之貌,她似乎是在夸自己好看?,这让向晚心?底生出几?分欢喜,不管那些?小郎君如何看?待自己,终究是有人愿意?善待自己的。
向晚搓了搓自己发烫的脸颊,小声?羞道:“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你怎么?会?觉得我知书达理呢?”
在向府的这些?年,他学不来那些?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功夫,也不远费心?思费功夫去讨好向府口蜜腹剑的主君,勉强应付完所有事后,他更喜欢把自己关进屋里,翻一翻才子的诗集。
私下里向晚也会?有些?骄傲,他读过?诗书,甚至已经胜过?许多不学无术的女子了,他觉得他偷偷写的那些?诗词,也足够同京城素有才名的年轻女郎一较高下。
可?这些?骄傲到了别的那些?小少爷面前不堪一击。
他们只?会?比谁头上的发冠簪子更耀眼更夺目,只?会?比身身上的衣袍更奢靡更繁复,只?会?比谁的仆从更蛮横更无礼。
至于诗词歌赋?那是女人才会?学的东西?,只?有秦楼楚馆里不知检点的伎子才会?学来招徕恩客。
向晚为数不多的骄傲,终究是在这样?毫无道理的打?压中被消磨殆尽了。
如今竟然有一位女子看?出他的才情,也愿意?欣赏他的才情,向晚当下便想将她引为知己。
只?是到底矜持,只?是红着脸,“况且我并没有多少才华,怎么?值得您这样?夸赞呢。”????
谢瑶卿笑得坦荡,“你我虽未谋面,但那些?庸人只?知在花团锦簇中攀比虚荣,只?有你在此?处黯然神伤,相比与他们极为不同。”
谢瑶卿说罢。将话锋一转,回答了向晚第一个疑问?,“在下谢瑶卿,在姐妹中行七,你若是喜欢,叫我谢七便是。”
向晚愣了愣,而后浑身都颤抖起来,他觉得四肢都要不受控制了,他抖着嗓子,嗫嚅出声?,“七,七殿下……”